第四十三章(2 / 3)

妾非旧人 衿岁 1920 字 11个月前

都可以被原谅,却不能玷污了谢令殊的清名,对吗?

“宋秋!你并未分明。”

对上宋秋那逐渐收起外露情绪转而寸寸凉下的神色,他手渐渐攥紧,深深几息凝视,他轻声问她:

“你,心悦我吗?”

端午夜那句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如今重新被他问出来。

“妾自然是心悦您的。”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理所当然的回应。

崔行周看清了宋秋眼中的莫名,他甚至不需要分辨就清楚她这句话中究竟夹杂了多少真心。

“不,你还是不明白。”问话前那点隐隐的期待之火再次被浇灭,理智抑制住难耐的冲动,他耐心的蹲下来与她平视,这一刻,崔行周仿若什么授课讲学的老师,要同宋秋讲清什么道理,“你是因我对你好,且你觉得我后院干净,你才想要同我在一起,对吗?你喜欢的,是我并不如旁人一般嫌恶你。可天下这样的男子不是只有我一人,你不必为了这点微薄的好与旁人也会有的品性而将就委屈自己。”

“你已离开武阳侯府,宋秋这个名姓的往事便皆与你无关,没有身契,没有奴籍。若是往后你想要嫁人,我大可为你安排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出嫁。若你不愿嫁人,我也可以保证,琅园绝不会有人越过你的头上欺负了你去。倘若是你厌了倦了,天下各处,我尽可将你安顿出去。所以宋秋,只要我还在一日,你便不必委屈自己去将就。倘若有朝一日你喜欢一个人,那人也应当是你抛开全部权衡利弊以后,自己真心喜欢,想同他相伴一生的人。”

崔行周声音逐渐干涩低哑。这些话,原本根本不需要他来同她说,她的靠山,原也不需要是他。

宋秋吸了吸鼻子,她撇开眼,不敢对上崔行周诚挚的神情,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

怎么不喜欢呢?她喜欢他儒雅宽厚,包容所有。她还讨厌王容宁这个威胁,她想杀了王容宁。

可又怎么算得上喜欢呢?她对他,始于图谋,放纵自己喜欢,出发点也是因他实在大有可图。

迎着烛火与月光的颜色,崔行周也看清了宋秋逐渐殷红的眸子。

他闭了闭眼,伸手覆住她的眼睛:“别哭。”

别哭。

“是他们欠了你,是我欠了你,这不怪你。”

这一句话,更仿若打开了泄水的阀门,崔行周的手心顷刻间濡湿。宋秋闭上眼,拉开他的手,自己拿了帕子去擦。崔行周便只好蹲在那里,笨拙的瞧着她的哀伤。

“对不起……”

他这句道歉的作用实在微薄,全然没有止住宋秋的泪水。宋秋仰着头想把眼泪逼回去,浸湿一角的帕子被她死死摁在手心里。

“公子说只要您在一日,妾便不必将就。可您要妾如何相信,素昧平生,您能愿意护佑妾到这等地步。”

崔行周手指轻颤,年近而立,再次面对她,他却仍旧紧张的不知如何表白自己的情意:“不是……”

他不知道要怎么同眼前的人解释许多年前便萌生的青涩的喜欢,也不知道怎么同她解释八年日久,他于漫长岁月里剜心剖骨的爱重。他能同她说的,仿若也只有琅园这段无人搅扰的日子。

“您不要告诉妾,您是善心大发。那您可太善良了,今日救了妾,明日再去救旁人。这天下女子处境艰难,不出几日,这琅园该住下百千个人了。”

她本意并非堵的他一句话说不出来,可话出口便近乎冷嘲。

“不……不是。”崔行周忙答,“我待你,并不清白。我心悦于你……”

宋秋与他对视,一方帕子被她捏的皱巴巴的。她急切的想去确认,他的心悦,到底是说给谁的。

是谢令殊?

还是她。

可他眸中只有恳切与心疼,温和情意让她几乎陷进他的深渊中。

他说她是权衡利弊才来喜欢他,他又有多纯粹呢?

越是想到这儿,她越是发了疯的嫉妒。她再也做不回谢令殊了,可他却不能只喜欢宋秋。

“人心易变。您如今喜欢妾,愿意纵着妾,他日不喜欢妾了,今日之承诺又怎能作数。所以您如何能怪妾百般筹谋,妾只想要一个确然的结果而已。”

崔行周摇头,他细心的从她手里抽出帕子,递上自己的帕子,让她能够擦拭渐次落下的泪水:“我未怪你筹谋。你不信我,这才是常理。对不起,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他耐心的同她保证:“我这些年虽无所成,可私产却丰。明日我让人拿了账本取了单子来,你只管挑你喜欢的全部拿去。人心飘摇,可金银钱财、铺面地皮、甚至渡口盐业,这些总能让你倚仗。”

崔行周的帕子上檀香味重,宋秋用它掩住口鼻,指节摁得泛白。

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行事呢?

可她到底不再哭了,她深吸几口气,让那些安神的檀香融进鼻息骨血里。

崔行周站起身,冲她伸出手:“夜里潮,我送你回去。”

他挡住了院中月,黑色的袍子周侧凝着柔和的光。宋秋又一次仰着头看他,看清他一身清白疏朗,也看清他的寂冷哀伤。

他从不穿旁的颜色,白衣黑袍,素洁玉冠,沉闷的让人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