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和橄榄送走了下午三点的昏昏欲睡,吃过之后妹妹拉着我随意地在小镇闲逛。 “奥尔瑟雅呢?”我问道。 “她说休息一会儿就去帮厨。等兔子炖好,差不多天黑吧。”金发女娃儿咂着红润的小嘴唇,“兔兔好可爱,好想吃兔兔……” “你呀,要不留在阿卡迪亚嫁人算了,天天有兔子吃。” “那不行,以我的胃口,会导致伯罗奔尼撒半岛的物种以目为单位持续灭绝,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会找姐姐大人的麻烦。” “说得好像真有其事一样……”我停下脚步,“你吃光了兔子,管我什么事情?” “是姐姐大人让我留在阿卡迪亚嫁人的,你这属于唆使他人犯罪。” “好啦,我说不过你。”我牵着她继续漫步,渐渐远离了小镇街道。“这么说,究竟什么地方的物种才足够丰富不会被你吃到灭绝啊?” “我知道一个地方,姐姐以后一定要带我去。或者说,陪我回去。” “回去?难不成是法属圭亚那?热带雨林没兔子吧?” “姐姐大人就知道兔子。我说的是潘帕斯草原啦。千里沃野,气候温和,物产丰饶,民风质朴……”南美女娃儿似乎在回忆过往的经历,“迪亚兹中尉,如果你留在那里,说不定会成就一番事业。” “我可没你那么贪吃,不会惹得动物保护组织上门的……”正和妹妹开着玩笑,却被眼前一幢小房子吸引了。 白墙红瓦,三根柱子支起的简陋前厅,紧闭的红色木门和小小的窗户,门外一张老漆红桌。若不是屋顶有个水泥砌成的希腊正教十字和黄色旗帜,我差点以为这里是中国的庙宇呢。 “姐姐大人……”晓雾的语调十分温柔,“本来想带你进去看看的,不过我改变主意了。” 我把目光从小教堂背后的山坡上移了下来,远方的郁郁灌木丛切换成为近处妹妹蓝宝石一样的双眼,“我不熟悉这个小镇,听你的。” 金发女娃儿一言不发,牵着我的右手,慢慢向回走,白云朵朵,阳光温热。 五人再次围座餐桌的时候,厨房已经点上了灯。经过奥尔瑟雅翻译得知,帕帕斯夫人早就炖好了兔肉,只是考虑到我们下午吃过茶点,所以晚饭不能太早。 得知我想要烈酒,帕帕斯先生特意取了酒坛过来。是当地自酿,很好喝,我忍不住一杯接一杯。 伯罗奔尼撒的兔子真是又大又肥,令人惊叹。热气腾腾上了餐桌,带着汤汁散发出胡椒和肉桂的香味。叉起一小块儿连骨带肉,蘸上一点辣椒粉,轻轻送入口中,足以让人忘记意大利披萨和土耳其烤肉。 虽然只有两只,但是配上蔬菜和辅食,最后竟然还剩余了一点儿兔肉,帕帕斯夫人把它放到了冰箱里。 “小雪妹妹,你是不是有些醉意?”奥尔瑟雅关切地看着我,“脸好红啊。” “哪有嘛。妹妹我可是用茶杯喝伏特加的瑞士女军官……”我站了起来,脚步有点轻飘,“平时开车不能喝酒,今晚承蒙招待,好开心!” “姐姐大人,你要去哪里?”晓雾追着我来到院子,“别乱跑,你喝多了。” “没有的事情,我可爱的法国妹妹。”我仰头望天,“天哪,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星空了。” “这里属于达夫侬河谷,光污染界于零级和一级之间,此刻无月,星空当然漂亮了。”小天文学家认真解释道,“姐姐,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不,不要!”我倚坐在墙角,左手指着倾斜的星空,“阿里阿得涅的王冠,克里特公主……我要去找她,我要找我最爱的小妹妹……奥尔瑟雅姐姐,帮帮我……” 一个高挑的身影靠了过来,阿卡迪亚女猎手扶住了我的肩膀。 “小雪妹妹,走吧,姐姐带你去找克里特公主。” “好……”我倚在希腊女人的肩膀上,一阵恍惚袭来,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柔和的夜灯光芒映照着墙上悬挂的的猎弓,弓弦已经解下。 “天还没亮,你俩怎么不睡?”我看着身边的两人。 “姐姐我不放心你啊。现在好了。”奥尔瑟雅摸摸我的额头,“没有发烧。晓雾,陪着你的小雪姐姐吧,我先去休息。” 希腊女人转身出屋,轻轻带上了门,留下金发女娃儿坐在床沿,握着我的右手。 “姐姐呀,你的样子有点吓到他们了呢。”晓雾松了一口气,“还好有我在。”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道。 “姐姐大人,喝断片儿了吧?你记得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什么?” “奥尔瑟雅扶着我。后来好像在做梦,去了白天的那个教堂。见了……雨华。”我努力地回忆着,“肯定是做梦,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呢。” “不,那不是梦。”晓雾看着我,蓝石宝眼睛在小夜灯的光芒中熠熠生辉,“我俩真的陪你去了那里,走了好久才走到。开了门,开了灯,你看到角落龛台里放着的那只印着粉色云朵的小小坛子,就直接抱在了怀里,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动。” 我揉了揉眼睛,“我知道雨华的骨灰一直由奥尔瑟雅保管,这是她的遗愿,也是咱家一致同意的。可是……” 妹妹的手指温柔地在我眼睑下面滑过,“姐姐大人,没事的,别哭。还记得雨华和你说了什么吗?” 我点点头,思绪回到了雅典的血液病医院里。 那天小妹妹对我说了很多话。 “后天彼得罗芙娜医生会飞过来。小雪姐姐,你明天回瑞士去吧,好好读书,以后讲你的东方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