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旺多的卡穆是个很容易流泪的男娃,不过我是能理解他的——任何人回忆起自己曾经饥饿的经历都会伤心难过。想到这里,我把右手插进他的卷曲短发之间轻轻抚摸,以示安慰。 “你要是女孩子的话,姐姐会抱抱你的。但是,男娃就只能摸摸头啦。” 夜色朦胧中的大孩子顺从地配合着我的动作,到底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小雪姐姐,你看你,就差踮起脚尖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仰着头举着手摸头安慰他的动作有些滑稽。 “怎么嘛,你长得再高也是弟弟,我永远是姐姐。再说了,作为女人,我的个头放在欧洲也不算矮呢。” “不是嫌弃小雪姐姐矮。我想蹲在地上让你摸,可是蹲不下去。” “这有什么难的……”大凡有哪怕一半亚洲血统的人都会这动作吧?我平举着双手快速地做了两个蹲起。“笨拙的小弟弟,学一下试试?” 卡穆很认真地下沉身体,蹲到一半的时候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有空再慢慢练吧,先从单膝蹲练起——那样要容易得多。”我盘腿坐在了地上,“说不定这些动作某一天会派上用场呢。” “为什么?” “筋长一寸寿长十年嘛。”跟他讲了一句中国古谚,“意思就是说筋骨柔软的人活得更久。你想想,他们即使摔倒也不容易骨折,对不对?” “听起来很有道理。”男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雪姐姐,感谢你教我这么多。可是,你这样子站得起来吗?” “可以的,不需要双手扶地就可以站起来。你可以按着我的肩膀试试,如果不是用力太大,按都按不住的。” 男娃有些犹豫,但还是单膝跪下,把双手压在了我的睡衣的肩带上。“小雪姐姐,触碰你的身体,你会不会介意……啊……” 我找到了亚特兰蒂防务部训练场上的感觉,脚踝绷紧,腰部快速发力,从盘腿坐地的动作笔直地站了起来,由于速度过快,男娃温热的双手勾住了我的肩带,生生地把睡衣拽到了腰部。 “现在想脱姐姐的衣服还为时过早哦。”星空掩护下,我把睡衣重新拉到肩膀上,叹了口气,“欧洲防务部有成百上千的擒拿高手,他们都没能脱掉苏黎世的林雪苹的上衣,你却办到啦。” “小雪姐姐……啊不,迪亚兹中尉,我错了,请你处罚我。”男娃双膝跪地,低着头,呼吸急促。 我伸手把他拽了起来。“姐姐跟你开玩笑的啦,是我让你按住我的肩膀的,又不是你故意要脱我的衣服。” “可是,还是很对不起。小雪姐姐,我……” “这么慌张,跟姐姐说实话,还没谈过女朋友吧?” 男娃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咧嘴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嘴唇不像有些班图人那么厚,牙齿又很白。 “你才不到二十岁呢,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鼓励他,“跟着姐姐建功立业,会有可爱的姑娘与你邂逅的。我问你,刚才是第一次吧,什么样的感觉?” “小雪姐姐,你这话题转移也太快了吧,好软……啊,你都让我说了些什么,对不起。” 看来这孩子真是没经历过男欢女爱啊。好了,不逗他了。“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遵命,长官。”卡穆行了一个颇为标准的法式军礼,不知道是不是西尔维亚教给他的。“小雪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但说无妨。” “你穿着睡衣,是怎么带枪的呢?而且刚出来的时候拔枪非常快。” “我是左撇子——这一点告诉过你不要跟外人讲的——就这样挂载在大腿外侧,有定制的硅胶带子,摩擦力很大,走路的时候不会从腿上掉下去。”我拍了拍睡裙,“不过仔细看是能看出来的。” “开枪前不是要解除保险什么的吗?”卡穆认真地问道,“我没有学过手枪射击。” “格洛克17是没有传统的拨动保险的,但是有独特的双保险。只要这样拔出来,这样,就能射击了……” 我微微弓步轻盈后撤右脚,右手自两膝中间向左后方撩起睡裙,并拢左手四指勾起拇指,伸直左臂以左腕顺着左侧大腿外侧向上滑,手枪离开快拔枪套在左手食指上花式后空翻,我得意地松开右手扔下裙摆。 “啊……”男娃低沉地惊叹,听得见他吞咽口水的声音,“小雪姐姐,我看见了……你……速度好快。” “我这已经是慢动作了,实战中在你看到前三分之一动作的时间里,子弹都能打出去四五发。”我质疑地看着他颤抖的身体,“喂,给我坚强点,你小子不会看见枪就哆嗦吧?这种胆量怎么保护你的樱子姐姐呢?” “不,小雪姐姐,你误会了。我……”卡穆摇了摇头,一路小跑,“对不起,小雪姐姐,我要先上个卫生间,晚安。”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圣母玛丽亚啊,这货是怎么啦。算了,回房间吧。寻思间,我把手枪插回了枪套。夜风吹拂裙摆,双腿凉凉的,非常舒服。我慢悠悠地踱回二楼房间,摘掉枪套,重新躺回床上,合起双眼。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宽的河,简直和莱芒湖面一样望不到对岸。但是,莱芒湖是温柔慈祥的,无论在阳光下闪耀着蓝色的光芒,或是在阴云下灰暗宁静,她都会让我觉得安心——能让一个并不擅长游泳的小姑娘觉得安心的湖泊,它的湖畔有足够的理由成为她心里最爱的家园。但是眼前的河水灰中透绿,仿佛惊悚电影中刻意渲染上色的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