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怀疑地摇摇头,语气仍然十分友好,“还有吗?” “在延雪平的宜家中央仓库试图说服瑞典国王废除禁酒令,然后被王后拉过去一起拍照,就把正题忘了。” “这两个桥段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啊……小姐,编故事要保持思路的连续性。” “哦,先生,要不您看看我怎么样?”母亲笑着替我解围。 “您有什么特长吗?”星探打量着美人儿桑德拉,“夫人身段堪称完美,是运动员吗?” 母亲走到U型跑道旁边,向一个绑着发带的小伙子借滑板。对方一看眼前出现个大美人儿,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妈妈,注意安全啦……哎?”我话还没说完,美人儿桑德拉原地踩了两圈风车,直接跳上跑道去了。 三分钟后,耳边全是手机拍照的咔嚓声,人们议论纷纷,听不懂的阿拉伯语夹杂着熟悉的法语。 “原来滑板真的能空翻转身,只在电视上见过。” “这是职业运动员吧?身材真好啊。” “旁边还有个年轻姑娘,她俩姐妹还是母女?那一位也很漂亮但是好像不太好惹……”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母亲从人群里拉出来,强行把滑板还了回去。 “我亲爱的母上大人,你呀,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我这是制造热闹,哪里是看热闹。”妈妈像个顽皮女孩一样争辩着。 “夫人令我大开眼界。如果需要特技演员,我们一定会联系您。”星探赞赏着母亲的表演,“时候不早了,为了不打扰您和女儿的休闲时光,在下准备告辞。若有意向,请随时联系我。” 夕阳渐渐西下,朵朵白云变成了彩色的晚霞。碧蓝的海水轻轻拍打着白色的沙滩,夜风抚过棕树利剑一般的叶子,发出唰唰的响声。我枕着母亲肩膀,任由大腿下方的湿沙送来清凉。 我闭上眼睛,回想这一年来的种种经历。眼前浮现出各种各样的人物。热那亚的克里斯,圭亚那的林晓雾,伯罗奔尼撒的奥尔瑟雅,日内瓦的樱子和苏黎世的佐伊,盆地省的卡穆和奥多镇的赛琳娜,玛丽安娜学校活蹦乱跳的孩子们,逃难的小兄妹。北海的清冷,东欧的喧嚣,西非的炎热。这一年,我走了这么多地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吗?历历在目,如梦如幻又千真万确。 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的我,不用担心车子跑偏,不用担心歹徒伏击,不用担心工人生病,一切的一切,都不需要担心。我只需要依在这柔软的肩膀上,让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那个女人,守护自己,包容自己。 眼帘外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日落大西洋的美景一定就在面前,然而我并不想睁眼观看这早已根植在心中的画面。这一刻,我明白了那年那天那个午后,一样碧蓝的地中海浪花轻拍克里特岛的沙滩之时,林雨华合上绿宝石双眼依在我的肩膀为何神情那样安静柔美。 依旧闭着眼睛,我伸手摩挲自己脖子上的圆环玉佩。不知道今晚日落之后,我能否看见倾斜的星空那熟悉的夏夜北冕座? “抱歉再次打扰两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熟悉的声音。星探又回来了。 “但讲无妨。”母亲不失礼貌地回答。 “小姐刚才讲的两个桥段都很有趣。可以再提供一个素材吗?也许,您会成为真正的剧本作家。” “十四岁在深夜的莱芒湖枪杀两名武装毒贩算不算?”我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有些没好气地揉着眼睛。 “十四岁?莱芒湖?毒贩?”中年男人一脸茫然,注视我正在揉眼睛的左手,随即一脸恍然大悟状,弯腰行了一个古典的脱帽礼,“是在下眼拙了,桑德拉·迪亚兹·德·维瓦尔夫人和林雪苹小姐,日后鄙人一定亲自赔礼。西班牙国家电视台还想为您二位拍摄家族记录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