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樱子兴高采烈地上网搜寻各种与城堡有关的介绍与传奇故事,甚至开始为自己的房间装饰成粉色卡通少女风还是红黑魔法公主风而纠结。 “学姐,樱子追随你来到天涯海角,你的城堡总会有樱子一张床,对吧?”日本姑娘故作可怜兮兮状,“要不,在学姐身边打地铺也行。” “我哪舍得让你打地铺。何况现在你不是住在上铺嘛。”我按下遥控器,车内音乐变得柔和且有几分催眠之意,“早点睡觉,别老想着城堡的事情,见都没见到呢。” “反正,学姐只要想买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对吧?” “嗯哼。不过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哈,城堡可不是什么现代化的住宅。赶紧给我睡觉,明天咱过去看看。” 第二天,樱子起了个大早,顺理成章地享受了尼尔小姐姐来到南美以后送出的第一箱淋浴热水。我从靴筒里取出那团A4纸,顺利地拔通了电话。简单互相介绍之后,主人向我发出了邀请。 康考迪亚市区往东北方向溯河而上十多公里,就到了湖泊连绵的区域,湖边丘陵起伏,密林丛生。约定的见面地点就在这一带。 “学姐,你不会被骗了吧,这哪是什么城堡呀,明明就是个破旧的乡村屋子啊。”樱子一脸难过,“确实是这里吗?” “肯定没错的。既然来了,至少见见主人嘛。” 河边的房子大多在坚实的木桩上悬空而建,这座“城堡”也不例外,只是看起来确实破败了些,以我有限的建筑知识,这三间L型布局的小屋子最多住三五个人,而且就算不漏雨也会漏风。房子前面不远处就是乌拉圭河,后面小山崖上长满了大树,看不清楚。电线杆子立在侧面,摇摇欲坠。 我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个秃顶的老爷子,相当壮实,腰杆子直直的。他看到门口只有两个年轻姑娘,明显吃了一惊,还四下观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人才开口问好,招呼我进屋。听声音可以确认是电话里的人,同样带着爱尔兰口音的西班牙语。 “我就直说了吧,姑娘。”对方招呼我在长桌旁边坐了下来,“我和妻子年龄大了,儿子和女儿在美国,招呼我们回去。这里的房子就打算卖掉了,价格优惠。” “听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吧?” “姑娘,见多识广。没有错。我和妻子都是美国人,至少三代以内是,三代以上我就不记得了。”老先生咧嘴一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打猎,喜欢乡村。九一一恐怖袭击以后,带着妻子来阿根廷——算是旅游或者避难吧,后来就定居在这里了,不过孩子们一直在美国念书和工作。” “您年轻的时候在军队,是吧?”我问道。 “没错儿。怎么看出来的?” “走路姿势和手部的动作很明显嘛。”我着指了指自己腰间,“半个同行,您明白的。” “看得出来,小姐。你也出身行伍,但又不像长期生活在军营里的人。”他有些困惑,“你的眼神比他们要活泼一些,不是那种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当然,我这样说并没有贬低职业军人的意思,毕竟我也曾经是军人嘛。” “我为欧洲防务部效力,但只是某种形式上。”考虑到美国是亚特兰蒂同盟成员国,我到底还是说了实话。 “原来如此,失礼失礼。”这位退伍军人试图起立向我行礼,被我按了回去,于是改口,“请教姑娘大名?人老了,电话里讲的没记住。” “林雪苹·迪亚兹·德·维瓦尔。叫我小雪就好了。这位是日本姑娘,您可以叫她樱子。” “西班牙贵族姓氏……”老男人思考了几秒钟,看样子没想起来迪亚兹家族是何方神圣,“小雪,樱子,很高兴认识两位,你们能有胆量来到这里真是不简单。” “是呢,我可害怕了,生怕遇到人贩子什么的。”樱子这一次非常心直口快,大概是不想放过练习西班牙口语的好机会。 正在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位同样上了年纪的女人。她一瞬间就明白了来者何人,热情地向我们打招呼,又冲上了咖啡递过来,我和樱子齐声道谢。 “拐卖女人儿童倒不至于,只是这里偏僻简陋了些,不过我们也习惯了。”老太太微微驼背,颤颤地坐了下来,正式介绍自己,“玛丽·史密斯。家夫霍华德。” 果然是很普通的美国婴儿潮一代的名字。我和樱子又向史密斯夫人介绍了自己,随后继续聆听史密斯先生介绍。 “虽然环境简陋了一些,但是也有至少几十码方圆的空间,度个假是不成问题的。如果迪亚兹小姐愿意,还可以储存军火。” 樱子打量着墙上的猎枪和角落里的木材,又看了看破旧的地板。 “这就是您使用北约电报字母和摩尔斯电码打广告的理由吗?看来只想找个军事爱好者买家……至于这里嘛,虽然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是……学姐喜欢就好,我愿意。”日本姑娘颇有点女主人的自我意识,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用法语讲道,“学姐,如果买下来了,能不能换个结实一些的铁门,我害怕晚上有坏人……” 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肩膀,看着史密斯老先生。对方愣了一瞬,哈哈笑了起来。 “樱子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这不是城堡,是我们夫妻夏天临时栖身的乡间小屋。”老爷子指了指背后的一大片密林和连绵的山丘,“城堡在那树林子里面呢,喝完咖啡我们带你俩过去。” 老爷子背着猎枪走在前面,我和樱子跟在身边,偶尔搀扶一下老太太。进入山丘密林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