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晨晨和睿哥的书信正文差不多花费了二十分钟。写完以后,我让晓雾和樱子一起再看看有无不妥之处,这时候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姐姐大人,我几乎看不懂。”晓雾摇摇头,“字是认得一大半,但是不怎么理解内容。” “晓雾的母语是汉语哎……”樱子表示好奇且疑惑,“我都看得懂,你怎么反而看不懂?” “你俩是东方语言文化学院的吧,人家又不是。”金发女娃儿表示委屈,“姐姐大人这是古汉语书信,我只会现代汉语普通话啊。” 如此一说倒是蛮有道理。晓雾的汉语是跟着父亲学来的,口语远比书面语要熟练,何况她没有受过系统的中国语言文学教育。至于樱子,作为语言和传媒相关专业的日本姑娘,看得懂古代汉语书面语完全不奇怪。 “要不我翻译解释给你俩听听?” “不要。”日本学妹很利索地拒绝,“我的好学姐,等睿哥真的来了,我让他讲解给我听好不好?” “随你便,只要你搞得定他女友不吃你的醋。”我一幅无所谓的态度,“不过,为什么非要睿兄长讲给你听?又犯花痴啦?” “一封信写得好不好,要看收信人读起来是否畅通明白,是这个道理吧?” “原来你是想考查我的专业功底啊。又一个小号的和泉理央小姐呢。” “说到和泉老师,是蛮想她的呢。一会一定要给她发个电子邮件,祝福一下新年快乐。” 林晓雾有些沉不住气了。 “两位姐姐,话题都歪到哪儿去啦。别讲你们学校的事情,我还在场呢。” “好,好,都依我的宝贝妹妹。毕竟你是这里的女主人嘛。”我抓起笔,以西文在信末签下自己的大名。 “好久没见过学姐写这么正式的签名了。”樱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花朵一般的四个字母,“果然是卡斯提尔贵族小姐的手笔呢。” “都二十一世纪了,思想不要停留在十六世纪啦。”我摸摸樱子的脑袋,“学姐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没什么贵族不贵族的。” “普通的非贵族的姐姐大人,下午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没?”晓雾打趣道。 “彼得罗芙娜医生也不在呀,本来还想找她体检呢。容我想想……”我忽然有了想法,“对了,晓雾,之前我向爷爷推荐过一个年轻的曼彻斯特牧师,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知道的。因为我放假回来早,在这边呆的日子多了,爷爷跟我讲了许多事情。”晓雾款款解释,“这位杰拉德先生为阿丽亚娜6号的相关准备工作做了不少事情呢,他很擅长说服那些年长的虔诚信徒搬迁……姐姐大人想不想见见他?” “好啊。他在哪里呢?” “附近的一座小教堂。我带你去吧。”法国姑娘转脸看着日本女娃,“樱子姐姐,一起去。” 午餐后又休息了一会儿,三人才换好衣服出门。天气炎热,大家都不愿意走路,晓雾叫了计程车。我不熟悉卡宴的街区,索性在后排闭目养神,能感觉到樱子把脑袋靠在我的肩头。 时间没过多久,司机停了车。下车之后,眼前出现一座有趣的建筑,看起来是两屋小楼,屋顶是相当陡峭的八字形,被染成了绿色。整体看起来像是蔬菜地里的防雨棚的加大版,和我熟悉的欧洲常见的哥特式教堂完全不同。 “这里雨多。”晓雾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姐姐还在想圣索菲亚和裙下风光的事情吗?” “这又是什么故事?”樱子好奇地追问。 “回去给你讲。”晓雾牵了我俩的手,“走啦,去找大卫。” 年轻的牧师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头发也梳得很整齐。问好之后,他邀请我们进了自己的房间,端上了咖啡。四人坐在一起闲聊。 “大卫。这么称呼你可以吧?”我有些自来熟,“记得你非常不喜欢神学相关的工作,没想到来这里又当了牧师呢。” 年轻的英国男子笑着摇了摇头。 “当初以为自己不喜欢的是神学,现在才知道自己不喜欢的是笼子——父亲打造的囚笼,凡事都得听他的命令。如今天高皇帝远,家父年龄也大了,不怎么干涉我的工作与生活——他似乎学会了自己和上帝对话,听母亲说他常常独自坐在教堂发呆。” “中国有句古话,六十而知天命。男人上了年纪,就不太干预子女了吧……”我换了个话题,“现在还去酒吧买醉吗?” “不了。哪怕是饮酒也很少。毕竟有职务在身。” “偶尔去去无妨。烂醉之时说不定又会遇到和我家姐姐大人一样的倾城美人儿主动搭讪呢。” “我算不上倾城美人儿。还有,晓雾别拿人家的伤心事开玩笑。”我意识到妹妹和大卫也颇为熟悉,“谁都会有难过的时候,对吧?” “那段日子是真的难过。不过现在一切都如意。”大卫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迪亚兹小姐能来看我,实属在下三生有幸。” “杰拉德先生,你真的会一直从事自己最初并不怎么喜欢的神职工作吗?”樱子委婉中带着几分单刀直入。 “不瞒浅野奈小姐,工作之余我是有自己的事情可做的。”英国青年递过一小叠装订好的A4纸,“我喜欢写作和翻译,如今闲来写写故事,也是颇为自在的人生。” “那可真是太好了。”三个姑娘不约而同表示赞叹,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 “大卫,时候不早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咖啡已尽,晓雾开了口。 年轻的牧师送我们到了教堂门口。阳光之下,他举起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