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还没有做到。”他忽然随着太子，不喊魏明二叔了。

太子目光严肃，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大喊“现在就让他滚！让他滚！”

“什么？”太子沉声道。

魏卻抬头：“看着殿下登基！”

惊极而斥的话瞬间滚到了舌边，可太子望着魏卻竟敢直视自己的双眼，不知为何却说不出来。

魏卻抓紧机会道：“走进中枢的确让魏明做成了很多事，但也为他招来太多的风雨，以至于他还没有看见旭日东升就被那些风雨给撕碎了！” 一直以来都是古井无波的眼中涌现出深沉的悲伤，被魏卻倔强地咽下。

太子的语气也缓和了一点，有些安抚的意味：“父皇登基的时候情势还不稳定，他需要魏明为他遮挡一些风雨。现在寿王已经故去，本宫又有皇上这棵大树庇佑，再没有什么风雨可以撕碎你了。”

魏卻淡淡地苦笑了一下，仿佛已经败掉了什么：“那等陛下龙驭宾天之后呢，殿下是否还能独善其身？”

太子推开凭几，刷地站了起来！却是滞了一下才喝道：“大胆！”

魏卻立刻俯身拜下，闭上了双眼。太子就在他的面前，正在急切地来回踱着步，想要在滔天的惊惧和怒火中想出处置他的办法来。

凌乱的气息乍然停止！接下来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凝滞的，撕扯的，紧张的。猛兽在头顶上方喘息，魏卻能做的却只有等待。

太子转过身，宽袖带起了一阵风！一阵挟着馥郁的熏香，令人头脑发晕的暖风。

“‘朝闻道，夕死可以’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光你成了屈死鬼，连本宫也要即刻与你陪葬！”太子的声音从高处射下。

魏卻睁开眼睛，仿佛听到了从几十里之外的寺庙里传出的撞钟声，沉厚静远，把他心口那团鼓胀到极点的气息全都撞散了，化成一片片金箔，拈着眼前火红织金地毯上绣的牡丹花的花瓣在他眼前盛放。

魏卻强自顺了一下气息，答道：“朝中局势波谲云诡，强悍如崔氏，如今也要靠联姻来保障自身门第不坠。然周旋其中的不是只有士族。情势比人强，九五之尊也有许多无奈之处。难道殿下肯相信陛下不断地给崔氏恩赏，拉拢士族的行为是出自心甘情愿吗？审理魏明一事上，殿下劝陛下及早处置魏明，又去请商温出面回护陛下的尊严。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安抚天下士人之心，也是为了让陛下放心。让陛下相信殿下已经懂得与悍臣们周旋，并能够从中取势。而不是像从前一样和朝臣们争锋相对。那样没有结果，不会有结果。”

魏卻低着头，看不见太子的表情。但他逐渐相信，今天这关，自己已安全地度过了。

太子：“你冒这么大的险做这些事，又说了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本宫说话！”

魏卻抬起了头，望向太子的眼中还留着地毯倒映在他眼中的红光：“魏家深受皇恩。人人都说魏明背主失德。微臣只要世人看看，魏家辅佐出来的君主是什么样的！”

太子肩膀倏然一轻！慢慢地放下了。他退了两步，在凭几前坐下，心里叹出了一口气，有些庆幸。

“你先坐下吧。”太子倚上了凭几。

烛火的光和香炉里的香气又开始流动了。

魏卻双手撑地，四肢显然十分僵硬。但他起身的动作很平稳，显出一番可堪托付的忍耐。等魏卻坐下了，太子道：“九五之尊亦有许多无奈之处。本宫刚才那样问你，你心里是不是也很无奈？”

魏卻以一手指尖支地，弯腰道：“殿下谨慎一日，大越的香火就能多燃一日。灯火万家，其中有魏家一盏。于公于私，微臣都只有庆幸。”

太子笑了一下，像燕子抄水那么轻，却褪尽了寒意。

“刚才端王来找本宫，举荐梁洪和梁桢随军出征，你怎么看？”太子姿态放松地倚上了凭几。

魏卻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梁家炙手可热，梁桢和梁休更深得陛下的宠信。太子身为储君，理应和陛下一体同心。而且结交寒族对殿下也有好处。”

前方没有回应。魏卻把手从地面撤回，直起腰，目光微垂着，更显出一份庄重：“梁洪为人微臣不是很了解，但他深得梁休的信任。梁休谨慎老成，他能放心让梁洪一人镇守云中，可见梁洪绝不是庸才。殿下带这样的人在身边只有好处。且此人由端王举荐，将更加保险。”

太子：“梁洪便罢了。梁桢这些日子可一直都在东都养老呢！”

太子讨厌士族是公开的秘密，但他也不待见寒门，更看不起有一半胡人血统的梁桢。永平帝对梁桢的宠幸莫名其妙，这大概是太子和崔勃目前唯一能够达成的共识。

魏卻轻轻陪笑，低头抬头之间便想好了劝辞：“端王殿下光明正大，人尽其才。太子身为储君，更加不能反落其后。”

太子的心中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舒畅！换成别人，都会劝他慎言，三思。左不过是些得体的废话，最后还不是把难题都丢给了他？太子道：“本宫已经答应端王了，只是你正好在这里，所以想听听你的想法。”他忽然像个小孩子，因为自己表现的好，就想向大人邀功讨奖。

“殿下英明，是臣失察了！”魏卻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