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2 / 2)

我在鬼都开医馆 疑雪 1798 字 11个月前

即使是个不能让人心生信任的大夫,那李家阿婆也高兴。

街头李家买了麻辣酱肉馅儿的包子,又去了巷尾王家买上两碗豆花。王家是北方搬来的,甜水豆花会做,咸香酱色的卤汁也让人食指大动。

齐韵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家米铺停下。还有两天就是腊八,铺面上原本摆着的白米撤下,换成了各色粗粮坚果。

桂圆莲子,红枣腰果;红豆绿豆,玉米花生,食材种类份量没什么定数,不过是丰俭由人。

齐韵的娘亲齐蓁是个厨娘,会做醉蟹糟鹅,馄饨酥饼,也还会做汉堡薯条,奶冻果茶。别人做的东西她会,别人不会的,她也会。

在齐韵心里,她娘亲就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厨娘。

每到腊八时节,齐臻会提前几天准备食材,然后按需泡煮去皮,细细处理好食材,等到腊八那天,过了子时便会起身熬煮,两个时辰之后,粥品香甜的气味能从厨房飘到内室里。齐韵睡梦中翕动鼻翼,迷糊着眼睛就穿衣服,然后出现在厨房里,拿着自己的小碗儿乖乖坐在灶台边等今年的第一口腊八粥。

师傅说过云居寺的腊八粥配方就是娘亲给的,和娘亲煮出来的味道别无二致。

徐清活得粗糙,对食物更是没什么要求,何况那云居寺富得流油,里面的和尚从住持到山路上扫落叶的年轻僧人,个个儿白胖......这话其实不太对,因为在齐韵眼里,云居寺的僧人们只是都很精神而已。徐清不管这个,只知道既然不添香油钱也能领粥,那就不吃白不吃。

可是齐韵想记住娘亲的味道,拒绝吃别人家的腊八粥。

不吃别人家的,但可以吃自己家的。她在米铺前驻足良久,还是走了进去。

回到妙斋馆,一碗咸豆花并两个肉包下肚,齐韵又开始挪动馆内西侧放着的几条窄榻。

“得把这人挪到最里面去,万一有患者上门,也更方便些......”他伤得那样重,挪人是不行了。

幻雪还记得自己被吓成猫崽儿大小的窘态,“他可真碍事。”面对生命垂危的男人,他不愿意计较,但他现在都活了,可不得算算账?

“活是活了,但不一定能醒,还是要保持友善哦~”

凤声趴在房梁上,见一人一豹忙活着,齐韵气喘吁吁,便道:“白费功夫,好像真能有人上门似的......”

“齐姑娘,齐大夫在吗?”第一个病人总有些特殊待遇,比如会被人记住声音。

凤声听了出来,不再说话,齐韵傲娇一哼,昂着头就从屏风里走出去了。

“有啥可得意的,不就是上回来过的?”

幻雪说:“就是,还没给钱。”

凤声有心笑话他贪财,话都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只留着来不及收回的促狭笑意在脸上,幻雪露出好奇的一张猫脸看她,但很快又被上门的母子俩给吸引过去了。

妇人是个爽朗的性子,见齐韵坐在桌案后,拿出脉枕,她也不推辞扭捏,直接便上前坐好,把手腕搭了上去。

齐韵趁着切脉的功夫,也好好看了一下她的脸色,满意地点头。谨遵医嘱,配合治疗的患者最可爱了。

“齐大夫妙手,喝了您开的汤药,我这浑身轻快了不知多少。”妇人憋了好久的话,在齐韵手指离开她手腕的时候,可算是说了出来。

她摸出怀里的荷包,“我是来付诊金的。我那天身上是真的没钱,可是只有您信我。”

妇人一手揽着幼儿,说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来。

那日母子俩走街串巷贩卖瓜子花生一类的炒货,稚子年幼,跟着母亲行走多时觉得疲累,等妇人停留在一人家门前给称炒瓜子时,孩子便闹腾起来,他蹦跳不休,一个没站稳便摔到了地上。

头脸倒是没磕坏见血,只是右边手臂变得无知无觉,小臂以胳膊肘为轴,似秋千一样随意摆动起来。

妇人的夫君才烧过三七,看儿子嚎啕大哭时就变了脸色,什么都没顾上,抱起儿子就开始找医馆。

枉虚城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

到第一家医馆时,因为听她说掉了荷包付不了诊金,直接把她当作骗子撵了出去。

“至于第二家,”妇人拍拍小孩的屁股,“我儿出生时为一游方道士断言,‘为男短命,雌雄莫辨躲避灾祸,可享常人寿数’,我视他如命,人变得愚昧起来,连我相公的劝,也听不进去。”

男孩儿没怎么出过门,身体不舒服,面对靠近的陌生人嚎叫声更大,哭得一喘一喘直打嗝,好像要背过气去。

齐韵懂些相面之数,并没有看出男童的短命之相,反而是在眉心之处有一丝隐约缝隙,能看到些人们看不见的东西。

这条缝隙不是每一个幼童都有的,是天生仙骨的标志。齐韵心生怜悯,把桌案上的蜜饯匣子往男童处推了推。

那游方道士,怕不是个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