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自认为一向伶俐，现在她却理解不了了。

她一开口，感觉声音哑得不像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宋游指了指面前逐渐聚拢的“噬”，说：“它们不对劲。”

慕青于是也看到了。

刚刚还是毫无规律，如柳絮一样乱飞的灰雾，此时慢慢汇集，聚成一团没有形状，还在不停涌动的物体。

看起来充满了诡谲与混乱。

它里面似乎用什么东西一弹一弹的，像是要挣脱它外壳的束缚。

因此，这团物体的形状是变化着的诡异。

慕青看着它，闭了闭眼。

她能隐隐听见这物体里面发出的声音。

那是风声水声，鸟鸣花落，虎啸虫飞。

和无数人声。

这些人声都在哭泣、悲鸣、嘶吼。

这团不明物体里面，是它吞噬抹杀了的万物。

它的内部是另一处地狱。

慕青再次睁开眼睛，目光如淬了火。

宋游和她对上了眼神。

不见冬和司南，带起两道疾光，向这物体飞去！

可就在利器触到它的前一秒，它突然溃散了。

无数的灰雾四散，像惊蛇一般游走。

又回到了“噬”最常见的形态。

不见冬和司南在半空中顿住，又飞回到各自主人手中。

宋游小声说：“这还怎么打。”

他这样说完，突然觉得怒火压不住了。

这个世界明明大家都过得挺好的，而所谓的原剧情，就可以随意拿捏住他们的性命吗？

眼前那些灰雾，又渐渐聚拢了。

慕青已经再次提起了不见冬。

这时，四周响起来一个声音。

如黄钟大吕，像是从天上、从地底、从这个世界上每一处空间发出的。

这声音不辨男女，威严深沉。

祂说：“你们违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慕青打断了祂的话：“我这辈子循规蹈矩，还没有试过和天道对着干。”

祂一时顿住了，应该是没能想到有人敢打断祂的话。

祂继而发火了。

祂想起来了，上次祂降下雷劫时，和祂对着叫板的就是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

祂的声音再次响起，含着山雨欲来的怒火：“你居然如此不敬……”

祂的话再一次被慕青打断了。

慕青冷冷道：“天地不仁，那我就让这天地换一番。”

其实慕青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

她居然说了这么大胆的话。

不过，她还能失去什么呢。

那些“噬”无法抹除她和宋游的存在，这是她心中的仅剩的兜底。

那么，她就奉陪到底。

祂听了慕青的话，静默了片刻，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嘲弄的意味：“就凭你们，能换了我？啊哈哈哈哈——”

慕青抿住嘴，似乎在酝酿什么。

祂大笑的时候，天地都为之震撼。

慕青转头，发现宋游在看自己。

少年的眼神，好像在看着什么易碎的宝物。

慕青拍了一下他的手：“别这样看我，我正在思考怎么发挥呢。”

宋游借着身高优势，浅浅摸了一把她的头发：“嗯，我给你加油。”

二人默默等着祂疯狂的笑声结束。

祂大笑着，却并没有看到祂预想中二人瑟缩害怕的样子，于是那笑声渐渐停止了。

慕青平静道：“别虚声张势了，你拿我们没有办法的。”

这回，还不等祂大怒，慕青继续说道：“我应该没有猜错，仅仅是光重启世界线，你的能量就消耗了大部分吧。”

“这个世界的噬，平时一直没有上一个世界严重。”

“而我的意识居然在上一次重启中保留下来了，恐怕对于你，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不能随意抹杀的角色了。”

“韩采灵的存在也是一个意外。”

“再后面，宋游和唐拂的到来，让这个本来就脆弱的世界岌岌可危。”

“各门派围攻平海宗，这应该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毁灭我们都机会了吧。”

“很可惜，这次，你不会有办法把这个世界轻飘飘地抹除干净了。”

“今天，我倒要看看，是谁先把谁熬死！”

慕青话音落地，不见冬又一次向那灰雾聚落的形体劈去！

那灰雾再一次四散了。

慕青拎着不见冬，低声骂了一句。

——这根本没法打！

一旁，宋游刚刚得知了慕青最大的秘密。

由于他实力不怎么样，只能在慕青和祂对峙的时候默默赞叹：

我老婆真厉害！

然后突然听起慕青说起上一世，宋游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想明白慕青是重生的后，慕青已经拿着不见冬去砍祂了。

宋游：……

人首先得死一遍，才能重生。

他一想到上一世的慕青，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渐渐消失，就感到整个人透不过气来。

她会不会很害怕？

会不会疼？会不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