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木头、木钉,简单组合起来的。
魏宁猜测,应该是植花培肥的花匠学徒,故意放置的。
魏峥将木凳放在魏宁面前。
“坐。”
他声音又沉又冷,说着关切的话,却与几日前说“杀”时,冷淡的语调、声线一模一样,。
魏宁礼貌地沉默了。
眼看魏峥寻了个支撑花棚的木桩,他闲适的依靠,下垂的眼皮漫不经心打量她。
她被魏峥看的莫名其妙。
又听到他慢悠悠道:“我曾经出京,受伤后被人救下,后来我们相爱。”
看情形。
魏峥是打算与她促膝长谈,魏宁发自内心不想同他多言,但她别无他法,只能忍耐着听魏峥讲故事。
听了一会儿,魏宁脚总算撑不住,隐隐作痛起来。
她妥协了,一边觑着魏峥表情,一边磨磨蹭蹭坐到木凳上,她默不作声抬起伤脚,缓解负重带来的钝痛感。
她仰望着魏峥,只觉得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明明伤怀感人的故事,到了魏峥嘴里,却跟清水一般寡淡无味。
魏宁权当打发时间,十分给面子听了全程,甚至在魏峥戛然而止后,主动道:
“后来呢?”
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魏峥深深看她一眼,说道:“后来,我找不到她了。”
他一直在找微宁。
魏宁虚假的笑渐渐僵在脸上,再次感概魏峥脑子大概有病。
对她一个陌生人,讲他与尊夫人的。
爱情故事?
魏宁深感头疼,还好魏峥没让她再为难下去,但魏峥一鸣惊人,说了一句话。
“你与她很像,眉眼间尤其相像。”
像到他恍然间,认为她便是魏宁。
气氛霎时凝滞,焦灼的尴尬弥散。
魏宁不自在揪了揪袖口,手指紧紧蜷缩起,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聋子。
她谨慎道:“大人,能有几分像尊夫人,是民女福气。”
谁要给他上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魏峥就是跑到她这儿犯病来了!
她长得像魏峥他夫人,是她的晦气!
晦气!
魏宁脸色难看,不想就她长相发表什么意见,更不想听魏峥高见。
她冷声道:“魏峥大人,您不是想知道民女亡夫的事情吗?”
魏峥也看见了她的冷脸,十分从心闭了嘴。
“民女可能知道,民女亡夫逝去多年,大人知他姓名,做何事?”
魏峥直起身,半蹲到魏宁身前,平视看进她眼底。
“只为确定一事。”
魏宁眉心一跳,这一霎那她甚至以为,魏峥发现了她的身份。转瞬一想,魏峥若是疑心她的身份,定然不是如今这个态度。
她稍稍放心,骤然抬头笑道:“大人可愿同我做个交易?”
要见安伯觥,有两条路。一是光明正大走进去,再平安无事走出来。二是偷偷摸摸潜进去,而后生死难料出来。
她暂时不打算舍生取义。
恰巧魏峥递了这个机会给她。
魏宁弯起眼尾,异常无辜温驯道:“大人,可愿帮我找个人?”
魏峥沉吟一声,恩了一声算作答应。
“我可以帮你找,但你要告诉我,你亡夫叫什么。”他嗤笑了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魏宁。
警告道:“我给你选择,你可以选择隐瞒不说,但定然不可说谎诓我。”
“民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言千金,绝不说谎。”
魏宁嘴上言之凿凿,心道随机应变。
魏宁满意了,自认大度,便不计较魏峥刚才发疯瞬间。
温声道:“大人答应得如此干脆,怎得不问问,民女要您找何人?若是为难,今日得的交易,便不作数了。”
“你只管说你的要求,其余之事,是锦衣卫的责任。”
言外之意,魏宁管得太多。
魏宁:啧。
魏宁避开魏峥视线,垂眸轻声道:“三年前安伯觥大人巡查江南,后被流放滇南,之后民女再打听,便只打听到安大人死讯。”
从安伯觥名字开始,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便异常锐利。
自眼角余光瞧见,魏峥肃着一张脸,目光灼灼盯着她。
难得的是,视线中没有那种刮骨的锐利杀意,只是带着无穷的探究和揣测。
她知道安伯觥是个幌子,是个导火索,也是个迷雾陷阱,弄不好便是惹祸上身。可同样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打草惊蛇,才能确定有没有蛇。
她听到魏峥冷笑道:“安伯觥贪污受贿,当庭认罪。他犯下株连九族的大罪,你竟敢在我面前提及?”
胆大包天的魏宁道:“大人多虑,民女与安大人并无干系。”
魏峥显然不信,但魏宁管他信不信呢。
“安大人有个关门弟子,江庭生大人,五年前在禹州做官,剿匪过程中,救下了民女父母,民女全家自然感激不尽。”
“民女动身来京都之前,江大人又一路护送,如此恩情,民女结草衔环,报答江大人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