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是打开的状态。兰妲点了点头，坐下来将烟点燃，她在等待着戚折枝对她进行发落。

她对待周长空时无比的理直气壮，她觉得自己不过是进行她的任务，并且她所言不虚，也是对周长空和戚折枝都好的解决方法。但是面对戚折枝时，她却难免有些心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也已经对戚折枝产生了感情。

她会伤害戚折枝，她无比明白这点，这让她很难不愧疚，特别是戚折枝现在对她又看起来那么和善。也许勃然大怒的戚折枝要来得更好对付一些，至少这段关系就是结束的了，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对戚折枝恶语相向。

也许还是舍不得吧，因为在兰妲眼前的这个女生，想她释放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除了叶秋期之外，最多的善意。

“我今天就是，想找你讲讲话。”戚折枝笑了笑说：“别紧张，我没讨厌你，秋期。”

兰妲还未完全吐出的烟被扼在喉咙里，让她有些上下不得，就像此时的她本人一样。

“你跟周长空说，如果他跟我在一起，我们之间的恋爱关系会让我们的生活更糟糕。这点你是怎么知道的？”戚折枝默默将水杯往叶秋期方向挪了一点。

“因为有人那么告诉我的，她跟我说，她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我是一部小说的女主角。如果不按照剧情的话，我们都不会好过，甚至有可能会死。”兰妲还是说了谎，她并不习惯说真话。

“这样子啊。”戚折枝点了点头，将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那上面的loopy贴纸还在对她微笑。

“是你自己告诉自己的吗？秋期？或者说，你是谁？”戚折枝抬起目光，直视着兰妲的眼睛，神情严肃。

兰妲突然泄了气，她约戚折枝在自己家中是有原因的。这个世界上很少有难以被掌权者捕捉到的地方，叶秋期家就算一个，是出于对于女主的神圣性的考虑。掌权者不会容忍女主的私生活被公开，这会让她跌下神坛，而成为他人无限联想的普通女性。

所以，在戚折枝找她的时候，她就有设想过这种可能性，因为她自认为自己在戚折枝面前漏洞频出。但是这是最坏的设想，因为这会让她无处遁形。

“还是被你发现了啊。”兰妲轻轻叹了口气，点燃了第二根烟，垃圾桶正横于戚折枝和兰妲之间，里面除了烟蒂和烟灰别无其他。那些烟堆成了像是月球表面那样，丑陋的陨石坑。

“因为很明显，首先我看过那个小说，里面没有一个字提到叶秋期抽烟。而且女主角不应该抽烟不是吗？

还有就是，其实你给我的感觉跟秋期本人很不一样。虽然秋期也很事业批，但是她的目光一直是柔软的；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她好像很辛苦很疲惫，但是感觉依然是比较有能量的状态。但是你却让我觉得，有种厌倦颓废之感，虽然大多数时候并不是如此。

但是那天你在抽烟，我看到你的样子，我就觉得也许并不是我不够了解叶秋期，而是叶秋期已经不是她了。再加上沈诘的诸多暗示，所以就忍不住那么想。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承认，因为其实你否认的话，我可能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我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戚折枝不免有些自嘲道。

“叶秋期很喜欢你，因为你很敏锐，这种敏锐很明显是在长期的察言观色下形成的。就像是叶秋期一样，但是你却可以不去讨好那些眼光，这是叶秋期喜欢你的原因。”兰妲不置可否，而是答非所问地说道。

“秋期，她还好吗，你是占据了她的身体还是直接将她关起来，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代替她？”戚折枝喝了口水，问道，她尽量让自己语气更平静一些。

面对叶秋期，她可以非常冷静地表达自己。但是面对兰妲，这个她熟悉又陌生的人，这个抢夺了叶秋期身份的人，她不免有些慌张。而且她确实非常担心叶秋期的下落。

“我占用了她的身体，她现在正在我的脑子里尖叫，说天哪，竟然会有这种发展。她说不上好不好，虽说我在帮她上班帮她走剧情，但是也确确实实失去了她自己的身份。”兰妲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叶秋期是一个将自己租给别人，从而将自己留给自己的人。她其实并不讨厌这样的状态，她甚至会觉得，她的人生没有一刻是那么自由的。不用在意他人地去尖叫，去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你又是什么身份？”戚折枝觉得自己一直在提问，并且无比小心翼翼，生怕这场来之不易的谈话被中断。这是她第一次可以获取关于那个东西的信息。

“我叫兰妲，我的任务是攻略周长空。至于其他的……”兰妲像戚折枝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并不方便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你说的一切都句句属实，包括你同周长空在一起的话，会遭遇的一切。”

兰妲很少保证，甚至很少说真话。她早已习惯了在谎言中生活，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与利益，谎言又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呢？她就在做一个只能说谎的工作。

但是在这一次，她降临在叶秋期身上后，她的谎言被消融了，而真实表漏出来。即使有时候，兰妲发现，自己只能说真话。

“没关系，我能猜到，你告诉我这些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