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都上空云层翻卷, 从高处往下看,整片皇城宫所都浸在一片春雾中。
依照“溯源”法所指,计先生眼下就应当皇城外围, 东北角的宫楼中。
奚琴立在云端, 安静地注视着片宫楼,片刻后, 他:“泯,你在吗?”
泯从一团黑云中化形而出,抚心行礼:“尊主。”
“……阿采的情形,你看到了?”
“魔气凡人肉躯有伤, 属下不敢靠得太近,看得不清。”
奚琴:“白帝剑刃在她的身体中,取则亡,不取,也苟活不了几日。“
因为她的魂已经快碎了。
“连尊主也没办法救她吗?”
奚琴摇了摇头:“凡人未经淬魂,魂力太弱,轻伤倒罢了, 伤成, 已经无法承受青阳氏的愈魂术。”
“那尊主的打算是?”
“我不知。”奚琴垂下眸, 了一声,“我其实不认得拂崖,不太记得他究竟是怎一人,但……”
但夙对拂崖的牵挂,他几乎能感身受。
不,说感身受并不准确, 应该说,份牵挂刻骨铭心, 仿佛就是源自他的灵魂深处。
奇怪他分明认为自己不是夙的,他和夙的分别,他看得清清楚楚,可每当时,在寿镇见到楹时,迈入无间结界与风缨重逢时,以及得知拂崖身死阿采即将消亡时,他的此时心绪,又会让他觉得他就是夙,那青阳氏的主上。
“如果夙在里,他会怎么做?”
泯想了想:“属下与昔日的尊主只见过两回,了解并不算深,但属下想,如果昔日的尊主在此,他应该会行该行事,然后……尽力周。”
行该行事,然后周?
该行事是什么?
阿采已经没得救了,所以尽快从她的肉身中取出白帝剑刃,然后召唤拂崖的余息,与他见上一面,问清他们此生有何遗愿,然后尽可能地完成?
是夙吗?
“那么我,可能和他不大一呢。”
至少他认为不该取刃,如果阿采必须与剑刃共存,他可以一直不取刃,只为让她活下。
虽然他与阿采并不熟悉,只……拂崖认为值得。
“我会先周,然后再行该行事。”奚琴。
泯听了话,微微一怔。魔对喜怒哀乐的感知力极其迟钝,更不必提爱恨,他们一生只在乎强弱,只在忠诚与背叛间徘徊,但此刻,泯忽然对世间幽微的事物有了些许体悟,正待开口,一旁的云团忽然一动,云雾里走出来一人。
泯恭敬地唤了一声:“阿织姑娘。”很快消弭无形了。
天际浮白,人间正值春朝,阿织与奚琴并立云端,垂目下望,片刻,她:“我已经问清楚了。”
“什么?”
“裕王已经独揽朝政大,册封太子的诏令近日就会颁布,裕王给了计先生一通行牌子,让他留禁中。”
奚琴问:“打听些做什么?”
阿织:“册封太子的诏令一下,人间龙脉就会发生变化,你我是入人,到那时,若再想帮拂崖翻案,动辄影响龙脉,易遭天谴。”
她说着,看向奚琴,“杀了计先生,拿回溯荒,为拂崖报仇,为他的父母翻案,不就是你眼下想做的事?
“阿采如今的情形已经回天乏术,你想救她,只有尽快了结人间诸事,带她回一趟生死殿,左右流光断是楚家想的东西,虽然希望渺茫,或许……可以让楚家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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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琴听了话,愣了愣,她竟能一眼看出他的选择是什么。
他了:”我以为你来找我,是想质问我为何能召唤拂崖,与拂崖究竟是何关系。”
“……如果说是质问。”阿织沉默片刻,“那么不止一。”
“有?”
阿织“嗯”了一声:“有。”
“说来听听。”
“你从没提过你为何寻找溯荒,但是我能够看出,你踏上一程,并非因为你是奚家公子,仙盟中人,你本身与溯荒,渊源匪浅,而且……”阿织注视着奚琴,“你似乎并不止为了寻找溯荒,你是为了溯荒的伴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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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徽山,第一块溯荒碎片,我不知你找到了什么。但是寿镇的定魂丝,怨气涡的无间渡,才是你的目的。眼下在宣都,你的东西,是流光断。
“有,你既然能召唤拂崖,说明寿镇的阿袖,山南的洛缨,也与你渊源匪浅,虽然不曾亲眼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