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那是一个过于漫长的暑假。
回归日常生活后的一周,它依旧就像一场永不褪色的噩梦,每晚都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当时,我离事故现场非常遥远,除了爆炸声什么都没听见,但即使缩在被子里,用枕头压住脑袋,人们临死前的惨叫仿佛还是萦绕在耳边。
新闻中播报了这起爆炸案,总共有19人在事故中丧生。
丧生者的家人在镜头前泣不成声。
他们是谁,是谁的子女、谁的父母、谁的伴侣,我不敢去看,又不敢不看。
19 条无辜的生命,因为我的鲁莽和自大,逝去了。
我只是想为树理报仇,却害死了更多的人。
作业、考试、小组作业、找工作……这些曾经困扰我的事,好像突然变得不值得一提了。
在毁掉了曾经宝贝的所有克里斯·温亚德的物料之后,“自首”这个念头闯进了我的脑袋,但组织的狙击枪正在看不到的死角里时刻瞄准着我的太阳穴。
街头巷角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他们派来的监视者,我不敢和家人联系,就连手机突然亮起的提示也会吓到我。
我能感觉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
这种折磨持续到了第三周,常服的赤井探员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的肩胛骨久违地突然开始隐隐作痛。
“好久不见。”青年充满审视的锐利目光从我身上滑过,“有空喝杯咖啡吗。”
我毫不怀疑这位曾经差点把我送进去的警官的能力,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
“……我可以请律师吗。”我吸了吸鼻子,老实又熟练地握拳伸出双手。
“我有几个相熟的律师,不过他们收费有点贵,希望你付得起咨询费。”赤井探员将手伸进了外套里,在我紧张的目光中,掏出了……手机?
青年神态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开玩笑。只是闲聊——以‘诸星大’的身份。”
诸——不是,谁啊?
……
虽然说是喝杯咖啡的闲聊,但FBI探员突然找上门显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加上我本来就存了“自首”的想法,赤井探员给我买了一杯热巧克力,在店里坐下后随便一问,我就痛哭流涕地全招了,省去“嘴硬”-“摆证据”阶段,直接进入了犯人下跪的忏悔阶段。
在我双膝落地的前一秒,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按回到了座位上,还递了两张餐巾纸过来。
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赤井探员没有表现出任何为难,只是用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我哭泣,坐在我身边的位置上,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等到我情绪平复下来之后,赤井探员缓缓开口:
“‘日本’的住处信息已经被掌握了,即便没有你,还是会发生相同的悲剧……他们就是这样的家伙。”
他依旧凝视着我,目光却飘远了,好像陷入某些感同身受的回忆。
即便理智上明白我并不是罪魁祸首,但是眼睁睁地目睹甚至参与了19 个活生生的人惨死后,在情感上我依然难以排解这种负罪和痛苦。
不仅如此,过去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后悔:如果我和树理选择了其他地方、如果我能在机场等她一下、如果我没有跟上那辆车……假如任何一个“如果”实现了,我都还会和以前一样过着有些小烦恼却快乐的生活。
可惜,这个时间上不存在“如果”。
咖啡店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步行来到了附近的公园。
坐在周围无人的长椅上,赤井探员掏出烟盒,侧头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我摇了摇头。
在点燃了一支烟后,他缓缓地说起了那个组织的事,也提到了自己的卧底任务和假身份。
打探到“日本”的身份后,他意外地发现对方是个熟人,为了避免见面后卧底身份被揭穿,于是决定见我一面。
但因为刚刚正式加入的“日本”身边不止有一个人盯着,他的接触只能在组织的监控下进行。
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没有穿制服,而是以“诸星大”的身份前来。
“如果你愿意从此换一个身份到开始新的生活,可以接受证人保护计划。”赤井探员说。
即使不清楚证人保护计划具体是什么,我也知道换一个身份意味着从此远离家人和朋友。
我沉默下来。
赤井探员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他看向在不远处狗狗公园的草坪上奔跑的狗子,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我开口道:“假如我接受了,作为‘日本’失踪前最后一个接触过的人,你会受到怀疑,对吗。”
这个问题或许有些超过赤井探员的预料,他一时间哑然,接着很快做出了回答:“这是FBI应该考虑的事。”
“我不会逃。”我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更想看到他们毁灭。”
如果我是一个事不关己便独善其身的人,那么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因为树理的失踪就将自己卷入危险的事件中。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对上我的视线,赤井探员凝视了我片刻,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