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做出任何评价,而是突然开口道:
“我加入组织的第一个任务是暗杀敌对议员的家属。他的妻子早逝,唯一重要的家人是刚上初中的女儿。”
——既然他以“黑麦威士忌”的身份坐在这里,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卫衣的下摆被我下意识收紧的手指抓出了一条条深浅不一的沟壑。
香烟在青年的指间静静地燃烧,他描述过去时的神情平淡到让人有些胆寒。最后,他垂下眼帘,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我们无法救下所有人,判断哪些无辜的生命可以被牺牲,背负着他们的怨恨前进,这就是我们在做的事。”
这本是不需要告诉我的事吧。
“这是警告吗。”我问道。
赤井探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祖母绿的双眼深邃而冷静,仿佛看透了我灵魂深处无法控制的颤栗:“……不,是安慰。”
我微微一愣,低头看向自己被啃食得崎岖不平的指尖。
“赤井先生或许是个温柔的人,但是真不擅长安慰别人。”
我猜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糟糕到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地步,对方才这样以一种自揭伤疤的方式宽慰我。
“孤注一掷的勇气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或许明天我就会后悔。”我喃喃自语道。
“你可以随时退出。”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对我反悔后可能造成的影响毫不在意。
就这样,以“不起诉”为条件,我成为了 FBI 的线人。
虽然这么说,但赤井探员并没有对我提出协助他的要求,只是让我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日本威士忌”遵从组织的命令,以自己的安危为优先。
***
在听完赤井秀一的称述后,与他同一小组的成员茱蒂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她有问起FBI对失踪案的打算吗。”
“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茱蒂明显松了一口气。FBI对葉川梢已经进行了一周的监控,她知道对方的精神状态已经岌岌可危,如果这个时候再被告知她牵挂的朋友已经……
听说对方做出不参加证人保护计划的决定时,追查杀父仇人而加入FBI的茱蒂并不意外,如果不是公务在身,她甚至想给对方一个拥抱。
相对于茱蒂的神情一轻,赤井秀一表现得比往日更加沉默。
除了第一次提到“树理”的名字外,葉川梢之后所有的叙述都用了“她”指代。
——无意识的心理防御机制,在处理创伤性事件时尤为常见。
“……秀?”
“虽然冷库中的温度较低,但入口一般都会配备保暖措施。如果是茱蒂,你会因为‘有点冷’这种理由就停止搜寻花费两周才找到的线索吗。”
茱蒂微微一怔。
掐灭了指间的烟头,赤井秀一通过后视镜凝视着葉川梢公寓的方向。
“她已经亲眼看到了吧……冷库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