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为了避免被组织摸清我的人际关系,回到日本的事,除了松田阵平以外,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起。
下飞机后,婉拒了松田阵平的接机提议,我一个人前往提前预定好的酒店倒时差。
组织本来想让我加入研究所,并组建一个研究团队,但被我以“多余的人只会碍手碍脚”为理由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如果每天打卡坐班,我找外援的事不就暴露了。
幸好他们对一个资历足够老的天才研究员相对宽容,于是为我准备了一个私人实验室,作为试验炸药威力的地点。
因为贝尔摩得更多在美国活动,来到日本后,我的联络员也将被换成了黑麦威士忌。
每认识一个成员对我而言都是一场致命考验。不仅要防止被新认识的成员识破身份,而且每多认识一个人就意味着和组织纠葛更深,对于目标是仅仅是苟到最后的我来说,非常不利。
幸好这次是个熟人。
满脑子都在考虑这些的结果就是心不在焉地踏进浴缸里时脚下一滑,狠狠地摔进了水里,我一边忍受着脚骨传来的阵阵剧痛,一边与地心引力搏斗,在慌乱之中,不到40 cm的水深竟也变得致命。
我差点以为自己会溺死,不过幸运的是最后还是成功爬出了浴缸。
趴在冰冷的地上,脚趾传来的酷烈痛楚让大脑都难以运转,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我痛苦的□□。
缓了好一会才勉强撑起身体,动作艰难地擦干皮肤上的水,换上衣服,挪到手机旁拨打急救电话。
很快我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急诊。
在填写患者信息时,护士小姐问道:“葉川小姐,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提供一下紧急联络人的联络方式吗。”
“呃——”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想到可以写谁。
“没关系,这不是必填项。”漂亮的护士姐姐露出了理解的微笑,低头在那一栏画了一个横杠。
“……”
也没有那么可怜吧,至少酒店经理还在一旁陪着我……
X光片显示只是轻微骨裂,但由于在活动较多的足部,医生还是打上了石膏。
酒店经理担心我以安全漏洞为由向酒店索赔,谄媚地表示在我痊愈之前,都会安排人照顾我的生活。
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很快适应了腿脚不便的生活,然后迎来了与新联络员第一次在日本的见面。
与偏爱高级餐厅的贝尔摩得不同,黑麦挑选的碰面地点在某个高楼的楼顶。
打车来到对方发来的地址,我面如死灰地发现客用电梯只能到 28 层,最后四层楼只有需要刷员工卡的内部电梯——或者安全通道。
不得不抛弃坐骑轮椅上,我开始艰难地一级一级台阶地单脚往上跳……
早知道今天就带个拐杖了!
其实跳上第二层的时候,我就气喘吁吁地想放弃了,但一想到为了不暴露我和赤井探员私下里有通讯手段,联系对方换地点还要通过贝尔摩得,实在很麻烦,而且如果现在放弃我还得单脚再跳下去,只好咬咬牙继续。
在贝尔摩得口中,黑麦是个拥有超强洞察力和执行力的狠角色,不久前才除掉一名来自公安的卧底。
赤井探员为什么会对同为卧底的公安下手呢,因为那也是“可以牺牲的生命”吗?我有一天也会变成……“可以牺牲的生命”吗?
不知因为运动还是紧张,剧烈的心跳伴随着血管的收缩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连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最后深呼了一口气,我推开天台的门。
夜幕下,街边的灯光在天台边缘处勾勒出一个长发男人的背影,强风吹得他的外套猎猎作响。
听到门轴合页摩擦发出的声音,他回过头来——
“虽然不知道对你而言这是否称得上是令人惊喜的再会,不过我一直都很期待和你再见,日本(Japan)。”男人用充满磁性的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
天台上并没有其他人,但我还是谨慎地顺着他的话说道:“好久不见,黑麦。”
青年迈开脚步,向我走来,在悬殊的身高差面前,我不得不抬头看着对方。
看着满脸狐疑的我,他伸手从我帽子里捏出了窃听器,也没说什么责备的话,倒是眼中浮现出一抹浅淡的、不合时宜的笑意:“看来我教你的东西都忘记了。”
我先是瞪着那枚被捏碎的窃听器,听到对方的话后,立刻弯起胳膊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才不是,一直有在好好的锻炼肌肉,最近手枪的命中率也提高了,维D也坚持在吃……”
赤井探员将目光无声地转向了我脚上的石膏。
“啊这个和组织的任务也没有关系……”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洗澡的时候摔的。”
无语的沉默只持续了一瞬。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提前知会我换地方。”赤井探员自若地接道,“生活上如果有需要也随时提。”
……如果我是真的组织成员,总觉得他高低要阴阳我两句。
“不用不用,不是什么大问题——”并没有把他的客气话当真,我摆了摆手,但下一秒动作又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