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奚县人?”杨缳吃了一惊,“谁呀?”
奚县小得紧,总不会是她认识的人吧?可是……真有能被称为“美男子”的人么?
她忽然就记起了县试当日那辆嚣张的马车,想来当时那里头坐的十有八九就是十四皇子了。
原来他那时是替陛下挑人去了。
“啊,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孟天渝失望道,“还以为能从你这个本地人嘴里打听出点什么呢,嗐。”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杨缳惭愧道。
约摸半旬后,幽王世子与十四皇子到了。
自打圣旨下来后,岐州百姓便早早伸长脖子等着了。如今终于把这二位给盼来了,恨不得倾巢出动前去“迎驾”,把知府衙门里剩下的大大小小官员们吓得不轻,连忙加派人手维持治安,生怕有人趁机生事,一个不小心伤了二王的贵体,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杨缳本也想去凑个热闹,却被杨濉劝止了。
他难得地严肃起来,板着一张脸道:“人多口杂的,去凑那个热闹作甚?”
他是不想去的,然而谢教谕却收到了幽王世子的口谕,命他们全体生员前往拜迎,他不去也得去。
再三叮嘱了妹妹后,他整整衣衫便随同窗们离开了。
杨濉走后没多久,绪风找过来说,门口有一个名叫何秀招的姑娘,自称是杨缳的朋友,问杨缳认不认得她。
“认得,认得!”杨缳一听,拉着他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等绪风开门把人放进来后,杨缳立刻扑了过去,惊喜道:“秀秀!你怎么来了?”
“我同学他们都去围观王驾了,我闲着没事,想着你哥哥应当不会让你去凑这个热闹,就过来看看你。”何秀招挽着她的手笑说。
杨缳带她回到自己屋子,激动地为她端茶倒水,惹得何秀招一阵笑,赶紧拽住她让她坐下:“什么时候这么殷勤了?”
“好久不见了。”杨缳问她,“秀秀,你最近怎样,在新学堂还习惯么?”
何秀招点点头,道:“嗯,差不多能收住他们。”
杨缳感觉她眉宇间似有愁容,问道:“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你看起来不大开心。”
“我……”何秀招斟酌半晌,艰难启齿,“是有一些事。”
“我一个族叔,被十四皇子带走了。”
“什么?”
杨缳立时想到了孟天渝对她说的那个传闻,难以置信道:“十四皇子当时带走的,是你的族叔?”
“是啊。”何秀招秀美的两道弯眉紧紧蹙着,忧愁道,“要不是前几日回家,偶然听爷爷提起,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你还是小孩子,他们瞒着你也正常。”杨缳安慰道。
“我想不明白。”何秀招说道,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媚上的事。我那族叔已经是举人了,再进一步就是进士,明明大好前途,为何要想不开偏要做这种事?”
看到族人那一副与有荣焉的得意嘴脸,她只觉得丢人现眼。
别人的家事,杨缳不好评价,只得干巴巴道:“或许……这样更快吧。”
就像那凌阳侯,原本不过是个王府侍卫,一朝得陛下青眼,就享受上侯爵尊荣了,听人说比崔相还威风呢。
“但是可耻!”何秀招重重地拍了下几案,胸口剧烈起伏。
“秀秀你别生气。”杨缳连忙劝她,“我们不要像他们一样就好了。”
“嗯,”何秀招竭力压制着胸中的愤懑与羞耻,恨恨道,“那什么十四皇子真不是个好的,整天上赶着做这些蝇营狗苟的勾当,为了邀宠脸都不要了,简直枉为人臣!”
所以她才不去凑这个热闹,但凡见到十四皇子,哪怕只是远远地瞥见一眼,就足够她恶心得呕出来了。到时候还要再被扣上一个蔑视王驾的罪名,她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