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
他给张素芫的,总是最好的,哪怕是唯一的,也愿意双手奉上,毫不吝啬。
当真是,情深义重!
“宋参将,好久不见。”张素芫走后,顾明谨情绪平静了些许,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对着颜苒轻轻一揖。
挡在颜苒面前的绿绣愣住了,转过身去看自家娘子,对方也同样错愕,只是见到她的一瞬间,绿绣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眼前的颜苒身着男装,身量厚实,剑眉星目,手中还携着一把长剑,分明是个潇洒的少年郎君,又哪里是“颜娘子”呢?
若不是常见颜苒易容成这样,即使是与她朝夕相处的绿绣,也是不敢认她的。
所以方才在顾世子眼里,是自己未婚妻的闺房里有个男人?
额,如此看来,他的反应还是过于平淡了……
颜苒总算反应过来自己易了容,面上也是一白,如此情势完全颠倒,不是顾明谨失礼,倒是她们理亏了。
三年没做这个打扮,颜苒险些忘了,顾明谨是认识她这副样子的,那时她冒了参将宋勉的名,和他……
罢了,他这个反应,显然也没有念着那段情。
颜苒改容换貌的手段虽然叫易容,却只是学到了皮毛,不能随心变成别人的样子,只是让自己看起来和本尊不同。
参将宋勉,自然也不长她这个样子,只是顾明谨没见过本人而已。
前世颜苒担心顾明谨会厌她不够端庄,便一直捂着自己便是“宋勉”,没让他知晓她们先前便见过面。
“顾世子。”颜苒的火也有点烧不起来了,对着顾明谨回了个礼,说话的声音已然是个男子。
她习惯在易容前吃改变声线的药丸,这样等易容完毕,声音就已经变了,省去面相改变,声音还没变的尴尬。
明白顾明谨是把內间的红棉当作颜苒了,绿绣忙解释道:“世子,宋参将方才与娘子是在商讨正事,并无私情!”
顾明谨面色嘲讽,孤男寡女,紧闭房门,如何让人相信是在谈正事?
绿绣被他看得心里发虚,红着脸垂下头:“本来就……就是!”
顾明谨没有答她,而是转向颜苒:“宋参将不经传召便回长安,还莫名出现在颜家娘子的闺房,是故意给自己、给颜家招祸吗?”
他的态度让颜苒有些不舒服,“宋勉”与他也算故人重逢,可他的态度依旧如此冷漠,仿佛对着一个仇人。
前世她不是没想过,也许顾明谨对“宋勉”另眼相看,知道真相后会对她多几分喜欢。
如今看来,只要是她,无论扮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是厌憎的。
“世子教训得是,末将考虑不周。”只是颜苒此时理亏,也只能顺着他说。
总之,他也不会在意颜苒喜欢谁就是了……
以她前世三年对顾明谨浅薄的了解,他这人外冷内热,又骄矜地紧,若顺着毛捋,便不会被太过为难。
果然,见对方知错,顾明谨面色稍霁,转身背对着房门,道:
“你不应在此地久留,长安也不知有多少人识得你,到底是招惹是非,你且戴个斗笠随我回贤王府,日后再论旁的。”
他的态度有些强硬,脊背挺得直直的,看来今日不带走“宋勉”是不肯罢休了。
颜苒在心里轻嗤,全长安大抵只有你一个人会将我当做宋勉。
她摸不清他的用意,但查清爹爹的事绕不开贤王府,更何况自己现下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随他回去倒可能打开新的局面。
“好,我随世子回去。”颜苒垂眉想了想,深以为去贤王府之前得问清楚红棉的秘密,便又道:
“只是方才同娘子的正事未说完,再见也不知是何时,恐怕还须去与娘子说清楚。”
“呵。”顾明谨冷笑一声,似嗤笑又似自嘲,他负手大步行至院子里,声音里淬着冰:
“快些,莫要耽搁!”
颜苒敷衍地应了一声,在他身后紧紧关上了门,先去梳妆台上将易容的物件收拾好,才进了內间,轻声唤红棉的名字。
目光触及某处,颜苒的面色猛地一凝,握紧手里的长剑,轻手轻脚地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