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和尼姑(1 / 3)

颜苒本不厌憎苏彻,哪怕知晓他将生母困在后宫,三年后又将夺去发妻的一切,她甚至理解他,是为了拨乱反正,拥有守护山河的实力。

脱下龙袍,他不过是个失去挚爱,失去女儿的可怜男人罢了。

她同情他,甚至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入宫的那一瞬,她甚至想过,自己的身世,会不会和这宫闱,和苏彻有关。

但直到方才,她才真正看清,大轩君王,不过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

他为何针对自己?她不信他是为了顾明谨,他可能是恰好心情不快,可能是为了养女苏玉的姻缘,甚至可能觉得她不该多管闲事,救了齐淑娴的儿子……

但这些,都不该是一个君王,针对一个女子的缘由。

这样的君主,配不上她与爹爹用命守护的大轩!

失望极了,颜苒反而笑出了声:“回陛下,臣女自知福薄,无法与世子相配,愿以余生长伴青灯,为世子祈福。”

苏彻一怔,随即面露疑惑:“朕本以为你会选择入宫为官。”

“然后看着顾世子,另娶她人吗?”颜苒垂下头,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臣女愿意祝福他一生顺遂,却做不到看着他与旁人举案齐眉,这种感情,陛下能明白吗?”

苏彻愣愣地看着她,想起了那个离开的人,若有一日她出现了,被别人珍爱着,自己是否还能大度地放手呢?

还是会疯魔一般,毁了她的一切,将她圈在身边?

“朕当然明白。”他在心里轻叹,将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些,语气微缓:“在剃度出家之前,你是否还有什么愿望?”

颜苒用袖子遮住扬起的唇角,哽咽道:“陛下容禀,为了世子的前程,颜苒愿意了断尘缘,只是在那之前,臣女有一个不得不见之人,还请陛下应允!”

苏彻以为她要再见顾明谨一面,想到相爱之人即将别离,便如同自己当年一般,既物伤其类,又有些恶意的幸灾乐祸,便毫不犹豫地应道:

“好,朕允你,见过了,才好断干净。”

颜苒勾起唇,这次却虔诚地跪下,行了跪拜大礼:“谢陛下,便劳烦您传旨,允我父亲颜伯成来长安了。”

苏彻的表情一僵,隐隐要皲裂开,颜苒扬起头,抢先一步道:

“臣女虽思念父亲,却也明白他是总兵,不可随意来长安,请陛下派人护我父亲周全,他可以不带一兵一卒,如此,可好?”

觉得自己被愚弄,苏彻的声音带着些危险:“冀州离长安千里,颜苒,你可是在拖延时间?”

颜苒一脸无辜地摇头,泪珠顺着眼角滑下,颤声道:“求陛下成全臣女,也希望您能理解,对于女儿来说,父亲才是最重要的人。”

苏彻神情一敛,火气突然无处发了,而是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究竟在做什么?伤害别人的女儿,自己的女儿便能回来了吗?

若这是他的瑶瑶,被旁人这么对待,他又会有多气愤?

他怔然问道:“如果这个父亲很坏,也从未好好保护过他的女儿,那么他还值得被女儿爱吗?”

颜苒含着泪意微笑,如同苍白的人世间盛开了一树繁花:“臣女不知,但对于颜苒来说,爹爹颜伯成,永远都是最重要,最值得爱的人。”

所有人齐齐静默了,大殿内有了一瞬沉重的寂静,又消散在一声轻叹之中。

“唉,父女情谊,令人动容,陛下便应了她吧。”说话的是皇后齐淑娴。

苏彻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他再怎么报复,再怎么伤害旁人,他的瑶瑶,都不会像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含泪笑着说父皇苏彻,是她最重要的人。

他疲惫地扶住了额头,摆了摆手:“好了,朕允你父女相见,都下去吧。”

苏惊鸿本想说什么,但酝酿了良久也没说出口,见颜苒十分果断地谢了恩,便也只得拜退了。

齐淑娴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她总觉得苏彻有哪处不同了,但又说不上来,同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但她随即又告诉自己,她什么都不用怕,因为她有权力,只有权力还在,苏彻就永远是她的掌中物,永永远远都是。

——

“呜呜,娘子,您怎么这么命苦?病才刚刚好,又被贼人掳去,贤王府颜府奔波的日子还未到头,如今竟住到这护国寺里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与世子的婚事该怎么办?”

抱着东西刚进入禅房,小芸通红的眼眶便更红了,当即小嘴一扁,倒在颜苒面前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她这一悲恸不已,颜苒这个正主倒不知该如何动作了,只得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你看开些,别哭坏了身子。”

李嬷嬷一巴掌拍在小芸后脑勺上,叱道:“你莫戳娘子心窝子,快些去收拾东西,娘子如今在护国寺带发修行,按例只允我二人陪侍左右,过会贤王府的丫头们便要走了,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到时候有得你哭!”

“呜呜,是。”小芸擦了擦脸上的泪,颤抖着肩膀去忙活了,李嬷嬷看着她离开,转身看向了颜苒。

她紧蹙着眉头:“娘子,你这是何必?那么好的姻缘,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