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隐藏自己的武功,听到这话后,颜苒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自己弹开了,脸颊羞红成了柿子,惊慌失措地看向门口。
“呜呜,阿……阿弥陀佛,师父吩咐贫僧盯着你们,先前贫僧还不懂……佛门重地,你们怎可如此!”门口,小和尚紧紧捂着自己的眼睛,骇成了个小结巴。
顾明谨倒是云淡风轻:“这位小师父莫要误会,这位女居士缺些佛性,明谨棒喝她而已。”
小和尚明显不信他的胡诌:“你你你……靠那么近,能棒喝些什么?”
“嘘。”顾明谨却突然定定地看着他,放轻了声音:“莫说话,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小和尚被他唬到,表情微愣,蹙着眉疑惑道:“道是修行……”
顾明谨点点头,接道:“魔是心魔。”
小和尚的眼神立马亮了,露出顿悟的神情,兴奋道:“哇哦,贫僧悟了!”
“快些回去参禅吧。”顾明谨拍了拍他的肩,眼含肯定。
“嗯!”小和尚笑中含泪,双手合十,快步离开了。
颜苒脸上潮红未退,看着小和尚离去的背影,问顾明谨道:“我竟不知你还对佛法有见解,你方才说的,是何意?”
顾明谨勾了勾唇角,答她:“不知。”
“啊?”
顾明谨解释道:“我从前曾随母妃于护国寺修行,这是从前诵过的经,方才随口说出来的。”
“不愧是顾少卿。”颜苒深深感佩。
顾明谨摇摇头,看起来不甚在意:“我已请辞,日后同你一般,只是这山中一居士。”
颜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顾明谨有保家卫国的大志,从前为了贤王妃离了云州,后来投身大理寺,做起少卿也十分勤勉,只愿天下能少几桩冤狱,如今竟然因为这种原因,要在这方外之地虚度余生吗?
她望着他,正色道:“我知你还有别的手段,但也许,你我今日来了,就一辈子出不去了。”
一如前世,娶了她,便可能一生都无法与旁人堂堂正正地相守。
两声询问合在一处,既问今生,也问前尘:
“如此,你还愿意,将一生的自由赌进来吗?”
“在下所为,皆为所愿。”顾明谨的眼里倒映着她的影子,眉目间带着少年人的桀骜不驯:
“无论现在,过去,从前,都是,日月不灭,此心不移。”
颜苒感觉心口在轻轻颤抖,这便是顾明谨,永远自信张狂,灿若朝阳,这样的他,怎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所以无论是娶她,还是救她,还是陪她,都是他的心之所愿吗?
她躬身行下一礼:“那便愿君,所得皆所愿。”
顾明谨与她相对回礼,颜苒无意间瞥到,他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不等颜苒反应,他朝后退了一步,负手转身:“你好好休息,也放宽心,你我所为皆无错,便不该在此处蹉跎一生。”
颜苒看着他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唇,但那笑又很快凝在了脸上,渐渐变成了凝重。
也不知前世她死后,顾明谨逍遥过到了几岁,如今竟然依旧少年意气,不改本色。
颜苒的目光追逐了顾明谨三年,自然能感觉到,从上次“驱鬼”后,顾明谨待她,是有几分缱绻情意在的。
许是前世她死后经年累月的时光,让顾明谨对她生出了些怀念而寻不得的情意,又或是前世顾明谨本就对她有意,只是以为她心悦旁人……
顾明谨问她是不是心悦宋勉时,她回想起来一些事,恰好能与此串起来——
前世,贤王府。
“手如何了?”顾明谨蹙紧眉头,目光落在张素芫的手上,眉间紧蹙着毫不作假的担忧。
“煮药烫到了,是我失察……”张素芫轻拧着眉,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还得拜托你,让它快些好起来。”顾明谨移开视线,眉心依旧蹙地厉害。
躲在暗处的颜苒揉了揉自己身上的淤青,那是前些日子摔得,她不信顾明谨不知,但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对方硬是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
“区区小患,还请世子放心。”张素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当着顾明谨的面,毫不避讳地撩起袖子擦药。
顾明谨扶着额头坐在桌旁,语声放缓:“抱歉,是我心急了。”
“世子的嘴,从来都比石头还硬。”张素芫摇了摇头,想起另一件事,同他说了起来:
“对了,我听顾修说,冀州参将宋勉抗击外敌有功,即将回京受封,你与他曾经算过命的兄弟,是可以信任的人……是吗?”
顾明谨紧握着拳,半晌才开口道:“他确实人品贵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但我,无法信任他。”
听到这里,颜苒已然没有了继续听墙角的兴致,三年了,她精心描画的假面顾明谨不喜欢,她本真的样子顾明谨也不信任,她的存在,不过是妨碍张素芫与顾明谨长相厮守的障碍罢了。
没有再留恋的必要,在那层假面被撕下之前,她也是时候离开贤王府了。
颜苒想留一封信给顾明谨,却怎么也落不下笔,最后晕开在纸上的,不是墨,而是接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