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王氏之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颜苒的马车,说要护送她回王家大宅。
颜苒坐在车内,淡然嚼着果脯,似乎丝毫感受不到外面如临大敌的紧绷。
慢悠悠地嚼完一块,车帘外传来兵刃交接的厮杀声,她拍了拍手,面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两波人交战正酣,便听一道清冷的的声音从马车旁传来:
“别打了。”
正想抬头看看是谁这么不知死活,却一眼被车辕上站着的女子夺去了全部心神,连刀都忘了挥。
颜苒身穿一袭白衣,施施然站在车辕上,美得如同缥缈出尘的仙,却又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暗处藏着的那伙朋友也出来吧,让小女子都认识认识你们。”颜苒的目光准确落于东面草屋,眼神戏谑。
一虬髯大汉闻言震怒,直接冲过去踹开了那草屋的摇摇晃晃的木门:
“我呸,畏首畏尾的东西,想玩黄雀在后?给老子滚出来!”
“好说,好说。”一儒雅书生尴尬地走出来,拱着手不断赔笑,而他身后跟着的一众黑衣人,却是个个眼神犀利,一看便不是好惹的主。
大汉呸了一口,指着他骂道:“周梦泽,原来是你个龟孙!怎么?你们周家关着公主还不够,现在又来打少主的主意?”
“不敢,我等只是来恭迎少主与公主母子团聚。”周梦泽对着颜苒方向揖了一礼,又对大汉道:“再者,孙家不也才迎回了皇叔?犯得着对自己人兵戎相向?”
大汉,即孙洪,翻了个白眼,指着颜苒马车旁的人道:“那也不能看着姓符的狗腿子把少主带走!他符氏唯王家马首是瞻,届时若胁迫少主出兵中原,周梦泽,我问你,你是出兵还是不出兵?”
“符氏?”颜苒轻念了一声,有些好笑地看着这群自称王氏的人。
看来他们确实对王氏忠心呢……
周梦泽对着天边遥遥一拱手:“我周氏自然是听命于公主的。”
孙洪最看不惯他这般惺惺作态的样子,骂道:“放屁!公主多久没露面了?到时候还不是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好了诸位,听小女子说两句吧。”颜苒拍了拍掌,止住了他们喋喋不休的争论。
孙洪狠狠瞪了周梦泽一眼,与其它人一起看向了颜苒。
颜苒不知何时跃到了马车顶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们。
众人被她迫人的气势一扫,俱是心尖一颤。
他们本以为,这位流着一半苏氏血脉的少主,会是个任他们摆布的傀儡。
颜苒却在此时抱拳躬身,施施然行下一礼:“小女子从前虽身在冀州,可却一直耳目闭塞,未有机会认识各位豪杰,今儿一见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激动。”
众人不敢干受着,纷纷躬身回礼,看这位少主要唱什么戏。
颜苒笑了笑,如同长安最娇艳的芙蓉花,众人皆是一个晃神,便听她道:
“小女子从长安千里迢迢逃来冀州,本以为冀州军民能万众一心,共同维护我李氏正统。但如今看来,大家似乎是各有各的志向。我初来乍到,无从判断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但我实在不愿意看着大家为了个没什么用的颜苒互相争斗,不如这样,今日在场的三波人,有一个算一个,谁带来的人手多,我颜苒便跟着谁走,大家意下如何?”
此话一落,三家人立刻将目光投在了对方身上,以此评判自己是否有人数优势。
但抢少主这事兹事体大,各家都带了不下百号人,一时间实在难以看出到底谁多谁寡。
周梦泽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率先道:“少主宅心仁厚,周某佩服,愿遵少主令,凭人数定胜负。”
他看向孙洪,激他道:“孙氏口口声声说以和为贵,应当不会驳斥少主的意见吧?”
孙洪只觉得这个人也不像传说中那般精明,因为无论怎么看,他们周氏的人手都是最少的。
他拍了拍胸脯:“我孙家自是对少主忠心耿耿。”
周梦泽又看向了符家人马中的一位,正是昨日答颜苒话的那人:“符循先生呢?传闻王氏和符氏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应当只是传言吧。”
若符循不遵从颜苒的话,便是承认了自己存着反心,那么周氏和孙氏便有理由结合在一起,共同对付符氏。
这便是保了冀州十五年太平的制衡。
他昂起头,深深地看了颜苒一眼。
她娇美的容颜在阳光下更加璀璨夺目,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女,轻而易举地主宰着众生。
可分明,她才是此处最为弱势的那一个。
而现在,她站在了高处,企图成为那只执棋的手。
符循眯了眯眼,从心里升起一些忌惮。
放下诸多心思,他低下头,恭敬道:“自然是传言,符氏谨遵少主安排。”
“小女子多谢各位抬举。”颜苒抱了一个拳,对着下方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么便请各家人马列队站好,以便清点人数了。”
“是。”众人齐齐应下,喊声震天。
队伍列好,虽还未数个分明,但十分清楚地,是周氏的队伍最短。
孙氏和符氏不相伯仲,但是孙氏来抢符氏的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