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苒苒,早在前来冀州之前,便已私定终身了。”顾明谨牵着颜苒,还是穿着先前的素服,面前坐着颜伯成、贤王、闵善和符思葶。
“也早已敬告天地,结为夫妻,如今拜过诸位长辈,是为敬拜高堂,还请诸位受我夫妇一拜,同意这桩婚事。”
贤王最先饮了他们奉上的茶,笑道:“愿你们白头偕老。”
符思葶的眼圈有点红,饮了茶道:“我和你们娘亲会永远守护你们。”
闵善笑嘻嘻地喝茶:“老朽还有很多安胎丸长寿丸美荣丸壮阳丸,都送给你们呀!”
颜伯成捧着茶杯,看着颜苒与顾明谨拜在自己面前,哽咽道:
“定下婚事时,爹爹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见你们这么相爱。”
他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茶一口喝了,把两人扶了起来:
“爹爹祝你们幸福、快乐,高高兴兴的。”
他看着顾明谨,手攥着他的肩膀:“我这女儿很多毛病,爱骗人爱编故事,酒量浅还爱喝,还总是混在男人堆里舞刀弄枪……”
“爹爹。”颜苒哽咽了起来。
颜伯成哽了哽,继续道:“我把她交给你,你好好待她,若有一日不喜欢了,答应我,不要伤她,把她还给我,好不好?”
“岳丈,您放心,不会有那一日的。”顾明谨肃然道。
“好,好啊!”颜伯成拍着他的胳膊,抓起他们的手,笼在掌心紧贴着,哭得不能自已。
“唉,老小子丢不丢人?主帅会是徒弟能欺负的?”闵善忙去拉他,不让他太失态。
“本王是不是也该哭一哭?颜苒现在是主帅,日后未必会在意世子妃的名头,谁嫁谁还未可知。”贤王也揉了揉眼睛,对颜苒道:
“儿媳啊,我这儿子也一身毛病,你若是厌了,也请还给本王……”
“还个屁!讨人喜欢都不会吗?”颜伯成止了泪意,粗着嗓子道。
“丢人,我居然和你是一边的。”符思葶摇了摇头,站起身走了。
她一拉开门,便看见欧阳询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还探头探脑地……
她微微一怔,想起顾明谨在云州多受欧阳询照顾,也该请他进去见证。
直到她发现,对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瑶瑶,朕只是来送个东西。”苏彻托着沉重的脚步从他背后走出来,手心紧握着什么。
众人俱是目光一寒,态度如临大敌。
苏彻只看着颜苒与顾明谨,苍白地笑了笑:
“挺好的,朕当年曾与贤王玩笑,要给你们两定娃娃亲,可惜……”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眼角发涩,想去拍颜苒的肩膀。
颜苒抗拒地往后撤了撤,顾明谨挡在了她身前。
苏彻动作一僵,转而将那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你们日后,要好好的。”他垂着头,想看他们又不敢看,慢慢朝外走去。
颜苒拿起那个东西,莹润里透着暖意,是那个红眼白兔的暖玉。
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东西,想起他曾抱着自己,放在膝盖上,带着她上朝议事,一口一口喂她吃东西,耐心地教她说话认字。
他一声一声唤着她瑶瑶,连带着对她母亲的思念一起,将她捧作手心的珍宝。
可自己也离开了他,将他孤身一人留在了深宫里,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陛下。”颜苒抬眸,唤住了他。
他身形一滞,转过身子,愣愣地看着她。
“师父,请让他见娘亲一面吧。”颜苒看着他,话却是对符思葶说的。
苏彻怔了怔,随即变得狂喜。
“好。”符思葶叹出一口气。
颜苒不敢看他欣喜期待的模样,垂下了眼睛。
“陛下,随我来吧。”符思葶对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瑶瑶,不,颜苒,谢谢你,真的,谢谢……”苏彻眼里溢出泪来,态度卑微,几乎可以算是千恩万谢地,跟着符思葶离开了这间屋子。
但颜苒知道,他见不到李清云了,他唯一能看到的,是她孤寂的无字坟墓。
正如她祭祖那日所见,在天边的残阳里,那个小小的坟冢,上面开了一片白色的野花。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苏彻撕心裂肺的哭声。
颜苒靠在顾明谨的胸前,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
“我娘死了十五年了……”她的声线发颤,悲伤从心里溢出来。
“没事了。”顾明谨抚着她的背,温声哄她。
众高堂不知何时退出了屋子,门扉关上,留下一片宁静的四方天地。
太阳西斜,屋内的光线渐渐黯淡下来,徒留一抹暖红的残阳,穿过门扉洒在地上,如一地细碎的金箔。
过了许久,久到苏彻都哭嚎不动了,四合归于寂静,此时屋内已经黑透了,顾明谨依旧保持着原先抱着她的姿势,仿佛可以这般到地老天荒。
颜苒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他炙热的体温,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脸烫得厉害,从他怀里溜出来,轻声说要去点灯。
她晕晕乎乎地,只走了两步,不知是椅子桌子还是什么动的手,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