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在身上是冷的,这是裴淮仁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寒冷,衣服因为浸湿了雨水从而紧紧贴在身上,着急出门,她并未打伞而是紧紧握着手里的大刀,大步流星赶到了齐烈的殿舍。
还未进门,就被侍从阻拦。
“让开。”裴淮仁不想多说废话,只希望眼前的侍从识趣点,放她进去。
厚重的铁面并未影响女人的声音,相反在因为下雨而显得阴沉的景色中,一身黑衣的她显得格外恐怖,更何谈被雨水冲刷反光的冰冷刀刃。
侍从下意识咽了口吐沫,雨水一刻不停地打在身上,就像是敲响了他死亡的警钟,在西境谁人不知西洲王室五公主,裴将军的血气之重,曾以一人之力就覆灭了一座城池,打仗时的冷酷无情,逮到俘虏时的戏谑残忍,亦或是谈判时的淡定从容,与其说是叫人敬仰,不如说是叫人畏惧。
而最为关键的是,侍从有位朋友曾有幸亲眼见过裴淮仁打仗,当时裴淮仁率领一众小队径直冲进敌营中,到了关键的时辰没有归来,正当想要放弃时,那人骑着马缓缓从敌营里走了出来,沾满鲜血的大刀就扛在肩膀上,浑身上下满是鲜血。
正当叫人救治时裴淮仁却摆了摆手,叫人前往敌营里,后来据那些进去的人说才知道真相,原本有着万军的敌营此刻全部成为了地上的养料,鲜红的血铺成了地毯,随着马蹄和人的脚步声发出沉闷的声音,天空被黑烟遮挡,墙面被火药摧毁,到处都是尸体和碎裂的兵戈铁马。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裴淮仁身上的血并不是她自己的血,全都是敌军身上的血。
明知对方的狠辣无情,侍从却仍然迈着僵硬颤抖的脚步挡在面前,全因为齐烈对他们下令,哪怕死也要拦住裴淮仁。
“让开。”裴淮仁再一次开口,这次她举起了刀。
面目俱灰的侍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五公主求求你,求求你,不是小的不给您让,是我家主子不让啊!他拿小的家人威胁小的,小的实在是不敢不从,求求您看在小的家人身上别过去了!”
他磕了一下又一下,好像没有裴淮仁的同意,他就有一直磕下去的架势,在战场上他们这些侍从就是拉出去挡灾的存在,一人能抗住一炮,或是一刀,一只剑,那么这人也就有点用处。
而在皇宫里他们同样是最先被拉出的存在,若是来者绕过他们,那么他们就是尊了主子的命令,从而得到了奖赏,若是没有而死,那就是死了。
一个侍从的命能有多贵,不过是用点钱就能打发的事,对于他们这些达官贵人,皇族来说,是最为正常不过的事情。
世道对穷人,贫困人是不幸的,因为世道没有善终他们,而他们也只能苟延残喘,为了那一点点能够生活下去的权力而演绎着富者的乐趣。
此时此刻裴淮仁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从,举起了手里的刀,转一圈,刀杆落在侍从的衣领子上,将人挑起到面前。
“齐烈呢?”余光她注意到殿舍虽然点燃了烛火,但并没有人影的存在,而这也意味着里面并没有人。
裴淮仁不敢赌时间,因为从谈话离开到她回到殿舍接到信息,赶到这里,空闲的时间有很多,加上齐烈的性子,她真的不敢赌。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刀柄,她的手到刚才一直都是抖着:“若是不想死在这里,就给我说人呢!”
领子被刀杆提起,侍从能够感受到不畅通的呼吸,长年的服侍让他能够清晰捕捉到情绪的变化,他知道此时是他唯一的机会,自然不敢抛弃。
他说:“小的不知道,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主子和大王子他们并没有离开,小的也没有见过霍公子离开过殿舍。”
竟然没有离开过殿舍,一种想法出现在裴淮仁的脑海当中。
“你确定说的真实?”
“小的很确定,小的是亲身负责整个殿舍的自然不敢欺瞒公主大人。”
裴淮仁一个刀柄倾斜,侍从重重跌倒在地上,但他顾及不了疼,就要去找裴淮仁,却见人跳上城墙。
“齐烈那家伙只说让你拦着我不从大门进去,但没说不能翻墙进去,这样你也有话说。”
说完,裴淮仁就跳下城墙走进院内。
而庭院外则是侍从跪在地上的感激不尽。
裴淮仁一脚踹开殿门,这并非是她第一次来齐烈的殿内,但绝对是第一次如此迫切,尤其是当她闻见空气中弥漫的味道。
她走进屋内,就见一片狼藉的桌面,径直走了过去,拿起桌上的酒杯凑近鼻下,那股熟悉的气味差点令她捏碎手里的杯子,重新放在桌子上。
她掀开酒壶盖子,就见清澈的酒水里静静躺着一株白色花朵,花瓣全部盛开,不过婴儿的手掌大小,看起来非常没有攻击性,实际上这种花本身就没有毒性,但那是没有连茎拔起的时候。
这种花在西境并不常见,但适应性却很厉害,热爱生长在戈壁沙滩的夹缝中,由于数量少,加上小花本身的样子,导致有些人根本不清楚这种花只要带着茎一起拔下,便会刺激到茎里的特殊汁液,这种汁液的味道跟酒水很像,一般放进酒水里根本就让人发现不了,哪怕那人的职业是个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