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这一切都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要我难堪,故意在报复我!”
曲嫣然一愣,旋即笑起来,是啊,她是故意的,就如同那日在餐桌上一样,她的确是故意的,“你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戏码吗?依仗着一个男人的喜欢,然后借着这份喜欢,肆意去贬低,打压另一个女人。”
“她被踩得越狠,越证明你得宠——你得到了这个男人全部的爱啊。你多厉害。”
曲嫣然勾起红唇,很淡的笑了一下:“你不是喜欢玩这出戏?可以,我陪你演啊。”
霎时间,柳玉颜被气得只觉得浑身都发抖起来,她从前的确是设计陷害过曲嫣然,想叫齐珩煜误会她恶毒手段狠辣。
可到得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不!根本就不用她诬陷!这女人就是恶毒!就是残忍!
曲嫣然眯了眯凤眼,只冷冷看着她:“柳玉颜,你从前说我看不上你,我今日便告诉你,我的确是看不上你。我看不上你为了去谋夺一个男人的爱,竟不惜使劲一切手段,去毁坏另一个女子的一切!”
“我看不上你如今又为了祈求他的关注,这么作践自个儿的身子,累得跟了你多年的丫鬟,也一天天的出去卖惨,想着怎么去换回一个男人的心!不要去祈求男人的爱。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不爱你时,会对你有多绝情。”
曲嫣然眼里情绪翻涌,多少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这样子,若是叫你父母看见,不晓得会有多难过!”
仿佛是“父母” 二字刺激到了柳玉颜,她一瞬间仿佛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眼眸猩红得仿佛要来生生吃了曲嫣然,“曲嫣然,你真是蠢。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很聪明,众人皆醉你独醒?”
“你有没有想过,最蠢最懦弱的人,其实是你?”
柳玉颜大概是真的正在病中,此时气急攻心了,说话都止不住地发抖着。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道:“这世间从未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今日愿意爱他,他便是我的命。为他沾了满手的血污又如何?若他日我不爱了,也绝不会再留他一口气喘。”
柳玉颜放在床榻上的手狠狠攥紧,单薄的身子也微微颤抖着,仿佛刚刚说出口的这话,早已拼尽了她全部的气力。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恨意,“昭阳郡主,我与你这等富贵人不同。我只是烂命一条。”
“我出身便是下贱,向来也甚少得到谁的关爱。因为从未得到什么,所以我并不怕输。”
她不怕输。可她只是……太想赢了。
柳玉颜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她从未料想过,她心底的这些话,有天竟会跟曲嫣然说了去。
而曲嫣然也不曾想到,来这鬼地方后,头一个叫她全名的人,竟然会是这个险些害死她的女人。所以说人啊,有时还真是够有趣的。
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淡声笑了笑。曲嫣然低眼将手中药碗送了过去,“好有志气啊。那如今便好好喝药,早日站起来啊。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羞不羞?”
曲嫣然吹了吹面上的热气,将这汤药送到了她面前去,“好好吃药。我改日再来气你。”
柳玉颜眼睫微垂,看着汤药里倒映出来的她憔悴的脸,她咬下唇,犹豫了下到底是接过了那碗,“谢谢姐……”
“哦,我都忘了,你才不在乎我是谁呢。我叫上你心心念念的侯爷一道儿?我们俩一同来气你一气?”
曲嫣然幽幽挑眉,掀起眼皮子朝柳玉颜看去时,却见柳玉颜早已气红了眼。
风雪少有时间停歇。初阳却不知不觉中,消融了不少冰川。
曲嫣然与齐珩煜从立雪堂出来时,温热的暖阳正洒满了大地。人走在冰雪与暖阳之间,整个人倒是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与惬意。
齐珩煜瞧着曲嫣然出来后,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忍了一路,到底是没忍得住开口问道:“你同她都说了些什么?”
曲嫣然闻言,冷不丁地扫了他一眼,唇边的笑容在见着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后,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无非是些女人家的私房话罢了。与你又有何干?”
齐珩煜:“……”
他便是多余问这一嘴!
曲嫣然走后,柳玉颜又抱着这汤药,怔怔地在床榻上呆坐了良久。
芳月见着自家主子这样,只道是她受了欺负,红着一双眼道:“姨娘,是不是大夫人欺辱了你?不若我再去找一下侯爷?便说……便说姨娘是寒疾犯了?”
这屋里寂寥无声。窗外是雪落下的声音,而屋内,只有芳月轻得仿佛即刻要破碎的声响。
而也便在这时,男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骤然在这屋里响起——
“寒疾?你有没有寒疾,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
柳玉颜闻言一怔,跟着心头巨震起来,猛地扭转过头去,面上那颗还未落下的眼泪,也在她的动作下从面上滑落,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哥哥?!”柳玉颜瞳孔微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戴着面具,身着一袭月牙袍子的男人,他虽带着面具,但这一身清冷俊逸的气质,在这大周朝再找不出第二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