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A市依旧阴雨绵绵,空气里带着潮湿的冷意,仿佛冬日从未离去。
温舒玉一手撑着伞,一手还拖着厚重的行李箱,眼前那条人行道上的地砖年久失修,不知踩上哪块便要溅起一滩屯积的雨水。
温舒玉显然已经对这种路况司空见惯,不紧不慢地走着。
一路上小心翼翼,等走到别墅门口时,脚下的帆布鞋险些湿透。她拍了拍牛仔裤边上的污点,随后便皱皱眉头,啧了一声,只感觉满手黏腻。
轻呼出一口气,索性直接将伞收下,她双手提起行李箱,一鼓作气抬上了楼梯,终于在屋檐下站定。
“哇,原来雨这么大的吗?”温舒玉喃喃道,就这么片刻的工夫,她的眼镜上已经被雨水覆盖,朦胧一片。
来不及做其他,不得已放下行李箱,从口袋中取出纸巾开始擦拭镜片。
(来自观察室的实时互动。)
(叶初:「这种情况我深有体会,果然戴眼镜的人最讨厌雨天搬行李。」
张静续戴着耳机,眼神还未离开屏幕,闻言笑笑:「雨天搬行李什么样的人都会讨厌吧……」)
在众人说话的间隙,温舒玉已经整理好眼镜,将被打湿的发丝撩至耳后,顺便擦了擦衣服上的泥点,尽量让自己显得干净清爽一些。
她抬眼向前看去,别墅门上挂了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欢迎来到零点之后!
是这里没错了。
确认好地址,温舒玉忽的有些紧张,缓缓做了两次深呼吸,作为一个不善与人打交道的轻度社恐,竟然能下定决心直面摄像机,带着前任参加换乘恋综,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这是领导派给她的特殊任务。
《零点之后》虽然噱头很足,可是换乘这种题材毕竟比较敏感尴尬,节目在网络上讨论度高的同时争议也很大,虽然给出了丰厚的报酬,但是出演者的顾虑也并没有消散多少。
事实也是这样,原本节目组已经定好的人选忽然因为害怕被骂,临时弃演。开播在即,导演急得焦头烂额,发了数十条朋友圈动员亲朋好友帮他重新找人,这一动,就吸引了导演的多年老友——温舒玉的顶头上司。
温舒玉所在的守梦画社致力于木版年画传承,可现今年轻人不了解年画,也没有多少人去买,画社年年亏损,领导苦思冥想,终于等到如此良机——参加这次综艺,不仅能得到一个免费的宣传机会,还能拿到可观的通告费,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于是画社内仅有的单身狗——温舒玉,在领导希冀的眼神下,又厚着脸皮联系了前男友,那人答应得倒是快,却没想到鸽子放得一样快,临阵脱逃。
迫不得已之下,温舒玉只能与意外相遇的高中同学假扮前任……
摇了摇头,温舒玉又反复把密码在心中过了几遍,这才开门进入别墅。
在玄关处换好拖鞋,又将行李箱规整地放在了另一边,最后迈步往客厅走去。
她先是快速扫视一圈略显空旷的房间,在发现没有其他人后,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不觉间唇角轻扬,连脚步都从容了许多,这时才真正地放松下来,带着好奇去仔细打量别墅。
从落地窗往外看去,泰渚江支流从A市区自西向东穿流而过,这栋别墅就坐落在寂静的市郊,与灯火辉煌的城中心隔江相望。
正逢下午三点,窗外不见阳光,江对岸的钢铁森林撑起灰暗低伏的天空,在看不见行人的街道上,混凝土充当着花束,蔓延至城市的各个角落,那是她每天生活的地方。
“泰渚江。”温舒玉呢喃着这几个字,想起了节目组给她的剧本。
此次恋综穿插进行的剧本杀游戏名称就叫作《泰渚江案》,而她选择的人物为——霍婉。
霍婉身为大启朝名将独女,其父霍余常年镇守越州边境,因不忍自幼体弱的女儿受苦,便将她送往京城礼部尚书家,托至交好友孙尚书代为看管。
一个月前,钟正清遇刺的消息传回京城,如野火般爆发,瞬间席卷京城内外,掀起滔天巨浪。
庆安帝悲愤难掩,立即下令严查,誓要将幕后主使凌迟示众。只是这一查,却揪出了更大的阴谋——越州本无旱,冒领赈灾银。
朝廷震怒。
锦衣卫当天便前往越州,不出意外,又是满城风雨,越州上下官吏或将血流成河。
孙尚书下朝后火急火燎地跑回尚书府,额上的汗还没擦就吩咐手下赶紧去信霍府。
事发突然,又在越州,霍婉深知父亲必受牵连,遂请命一同前往。
等她快马加鞭赶到越州,刚一落地,便收到了一封匿名邀请函,纸上寥寥数语,只说了一件事:要想查明真相,来仙鹤楼住一个月。
温舒玉当时看到这里就感叹了一声,她收到节目组的行程安排也恰好是一个月,与剧本杀情节完全对应,甚至在正式开始录节目之前,温舒玉曾一度以为节目组要真的建一座仙鹤楼出来。
目光划过江心,雨幕被风吹散,似薄纱摇曳,误将玻璃当作水面,不经意间寻错了归宿,直到眼前再次一乱,雨滴朦胧了视线,温舒玉才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
正待她准备寻个沙发坐下时,忽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