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房间,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来了。 我还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回来了,以为一切都会按照既定的剧本以甜蜜的二人世界三人世界白头到老的方式结束,或许那个时候我会完成了使命的回来,而不是现在,以一种灰头土脸的,再次失败的方式回到这里。 这里好像也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公交车座子上落了一层土,扒开细密的绒毛还可以看到最里层还是洁白如新的,但是外层的灰尘已经有一毫米的厚度了。我最常坐的座位上,倒是很诡异的一尘不染,甚至可以说还被翻新了,整个座椅外面套了一层灰色皮质的外衣,和房间的整体装潢风格完全不一致。没能细想,我急于整理思路,还是一屁股的坐了上去。 “我感觉已经彻底地了解了玎玎的整个人生思维方式了,她过去习惯于通过成绩来间接获得自我认同,成绩好考上好的学校,父母喜欢她,因为她才能够继续生活在一起,她才是值得被爱的,这套逻辑让她虽然高中阶段过得很痛苦,但还算憋着一口气来到了大学。但是到了大学,其他同学们多元的生活状态让她产生了羡慕,同时对过去自己以成绩论价值的方式感到厌恶,她期待着价值感和意义感有更多的维度更鲜活的彰显的方式,过去这种单一的评价模式不适合现在的她,但是她又无力改变,因为这是她19年来唯一学会的事情。但是好在通过我这几次的轮回,她慢慢地通过和他人的互动,打开自己,特别是扭转了过去不良的方式——压抑自己真实感受,必须从和他人比较中获得优胜。但是这并不能够根本上改变她想要控制自己人生的想法,她只是想把那种“在和他人竞争中取胜”的方式变成“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一旦她新的这条路被堵住,她就无所适从了。” 我的大脑也很乱,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让她放弃这种“一定要让自己的人生按照计划执行”的执念,或许如果没有这场疫情,她的这辈子就能够顺利走下去。 我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感到的是一种精神紧绷后终于可以松懈的快感,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绝望感,一种本该没有希望,但是天降的希望却砸在了头上,本以为是希望会常伴左右但最终又离自己而去的被命运戏弄的感觉。 这是个梦吗? 这是我做过的最残酷的梦,如果等一会大门打开,我不想再看见玎玎的眼睛了,我感觉到了对她的失望,如果可以的话,我只希望永远的待在这个房间里,这样就没有失望也就没有了绝望。 我迷迷糊糊地陷入了一种能量用尽后的沉睡中。 突然,房间开始了剧烈的震动,大门又打开了,而我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这是个什么破烂游戏,我再也不想参加这种让玩家体验如此不好的游戏,既没有爆破戏份,也没有共同奋战的伙伴,甚至我连一个真正可以操控的角色都没有。”我大声吼叫着。 突然,我的脑袋里面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就坐在这里不动,这些黑衣人会不会看不见我?他们是不是只能够看到移动的物体,就像是很多电视剧电影里面的设定!”我对自己的奇思妙想兴奋不已,这更让我坚定地坐在座椅上。 远处有好几个人被射中了,我听到子弹打中血肉并穿过肉体带来的沉闷撕裂声以及子弹落地跳起的清脆声音。“这是不是代表着,如果我就坐在这里不动,而其他人都跑了出去,吸引了黑衣人的火力,等一会门重新关上以后,把追击其他人的黑衣人隔绝在房间之外,我可以在房间里面找找其他的逃离方法?” 突然间,我的身体被什么撕裂了,一颗子弹直接从我的太阳穴穿过,瞬间我的思想停止了运转,周围陷入死寂的黑暗。 我又回来了,我泄气地坐在自己专属的皮质公交座椅上。“看起来,如果我静止不动不跑出去的话,黑衣人还是看得见我,就说明他们是能够识别静止的物体的。看起来,我还是得遵守游戏规则。” “等一下,那如果我藏在这个房间里呢?不让他们发现,当黑衣人都出去以后,自动门锁上,我是不是可以回到现实世界?”想到这一点,我打了一个激动的寒颤,好像不会游泳的人在水面上飘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寻找他的救援队,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攒了能呼喊出微弱的“救命”。 我开始四处打量这个房间。 和最开始的样子差不多,还是粉灰色的墙面,和灰蓝色的消音地板。但是往后面看去,墙壁上似乎画着一个门的轮廓,当然这不是真实的门,但就好像有人计划好一样,这个轮廓和最前面的自动门门相互对称着,很像是一个提前预留好的后门位置?难道我做些什么,游戏设定里会让这个门变成真实的门,就像是之前座椅上长了毛,以及我常坐的座椅上长了真皮装饰一样?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出去了? 从后门那里回过身来,我突然意识到,每一次开门后,黑衣人都出现在中后方的位置,他们甚至不是通过什么特定方式传送过过来的,或者是走什么特殊通道过来,更像是游戏设定里面凭空突然出现的人物。 他们是不是设定的视线范围和运动范围就是从座椅的中后方到前门的这段路程?如果我这一次坐到房间的最后一排呢?或者说,我直接躲在最后一排的座椅后面,会不会情况有些不同? 房间开始震动了起来,我马上蹲下身来,紧紧地抓住最后一排右边紧贴墙壁的座椅椅背,尽可能地压低身体。 大门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