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明媚的阳光正透过淡蓝色的棉布窗帘,浅浅地映在奶黄色的瓷砖上。正午的高亮光线通过棉布窗帘的间隙,直直地照射在宿舍白色墙面和紧贴在墙面的玎玎的脸上,折射出了彩虹的细腻光泽,像是一幅出自现代派人像光影摄影师之手的作品。 玎玎揉了揉眼睛,不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简单地洗漱一番,套上一件浅紫色的卫衣,穿上一条阔腿裤,蹬上一双舒服的老爹鞋,往嘴里塞了一片无糖荞麦面包片,便快速地飞奔下楼了。以至于在我完全被正午的阳光唤醒之前,她就已经盘腿坐在了那片撸猫的草坪上。 一只耳仿佛能够听到不同人走路声音的微妙差别,还没等玎玎喊它的名字,就一个箭步地从树丛里跳脱出来。玎玎从书包里翻找着,掏出了沙丁鱼味的猫罐头。 猫罐头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一只耳焦急地围着罐头走来走去,用自己的身体不停地蹭着罐头和玎玎,像是在用一个看不见的胶水粘合玎玎和罐头的味道。 “好啦,我知道你很想吃,等我一下下哈,我得给你打开。”玎玎拿起罐头,熟练地拉起了罐头口的拉环。一只耳发出了幸福的呼噜声,把整个大脸都埋在小小的罐头口,胡须上都粘上了沙丁鱼的肉丝儿。 猫的鼻子还真是灵,就在罐头打开的一瞬间,一群猫纷纷地从草丛里跳脱了出来,就像是在天空中凭空绽放的烟花,只用一瞬间就打破了黑夜的沉寂。各种花色的猫咪也瞬间将绿色的草地变成了白色、黑色、黄色相间的织锦。如果在高空看这片绿地,估计也会像当年西方误将福建土楼当做军事基地一般,把这片色彩斑斓的草地认为是什么最新的植被物种。 玎玎又从书包里翻出了两个罐头,更多地猫猫围在她的身边。那猫咪持续的幸福引擎声变得层次更丰富,这时候有更多的学生看到了齐聚一堂的猫咪,也被吸引着走到了草坪上。“看起来,罐头吸引猫,猫吸引人,那猫也是人的罐头喽。”我被自己奇怪的想法惹的笑了起来。 草地上,聚集着一群的猫和一群的人。 很快,猫罐头就吃的差不多了,猫猫们也惬意地躺倒着,细致地梳理着自己的毛发,一层一层,一个区域一个区域。让我想起《乱世佳人》里姑娘们,舞会之前不吃饭且用力套进一层层束胸和束腰打造完美身段的样子,只不过猫的完美身段一定要有圆滚滚的肚子和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油脂的毛发。 “真想当猫啊,这么无忧无虑的,吃了睡睡了吃。”旁边的一个正在撸猫的同学说道。 “可不是嘛,如果有下辈子,我想试试当一只猫,不知道会如何。”旁边一个穿着裙子,但为了撸猫,只能以侧坐着的别扭姿势保持平衡的女生,应道。 “就是啊,当猫不用经历现在这么一个难捱的过程,又得实习又得找工作又得准备毕业。”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还有考研这个选项啊,你们可别忘了。是不是都是已经保送或者拿到offer的大佬啊。”有人附和道。 “还得准备出国,出国读博啥的。听毕业的学姐说还是国外的科研环境更适合我这种无欲无求一心科研的人。”旁边一个梳着比板寸微长头发的同学,老练地推了推自己滑掉了鼻梁下方的眼睛,像个已经老花眼的老教授,眼镜底很厚,把这世界折射了一次又一次。 “看起来,大家都有很多烦恼啊,果然撸猫是一个缓解压力的好方法呀!”玎玎顺着声音回头一看,是静平走了过来,她正边说着边摆摆手和知彰告别。 “静平,昨天晚上吓死我了。”玎玎拉起静平的手,向静平倾诉着昨天晚上发生的惊心动魄的瞬间,“我感觉大家都有着很多的心理压力无处释放。在咱们国家,心理不舒服还不能像身体不舒服一样被大家正视,大家都羞于求助,害怕被当做奇奇怪怪的人。“ “是呢,不过不用担心,会越来越好的。你还记得咱们之前讨论世界史的时候嘛,以前,人们解决洪涝灾害还都是求助于不存在的神,或者把罪过归功于无辜的殉葬者,要是活在那个时代多惨啊,不知道被活埋陪葬多少次了,或者得把自己能不能活命寄希望于被扔到水里能不能飘起来。”静平边说,边撇着嘴角翻着白眼,还摇着头,”而现在科学科技的发展,让更多曾经因为无知而迷信的部分变得越来越透明,那些阻碍问题解决的东西也都在慢慢融化。就说现在判断我有没有干坏事,肯定不会说把我扔到水里,如果活着漂上来就代表水神认为我是好人,如果沉底就代表我是坏人,咱们还有法律和证据嘛。所以心理健康这个事儿,和破除迷信差不多,会好的,就是得慢慢来。”静平听起来很有信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在想,咱们可以做些什么,最起码让同学们有一个可以自由自在排解情绪的窗口,能活的轻松一点。不如我们成立一个互助的小组,邀请有烦心事的同学们,大家一起边撸猫边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可能只是发发牢骚,也比把想法闷在肚子里,不断地反刍从而掉入自我谴责的旋涡要好得多。”玎玎眨巴着大眼睛,坚定的声音让我都想马上行动起来,把这个活动组织好。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啊,就按你说的办!”静平和玎玎一拍即合。 当天晚上,结束了自习的玎玎就和静平一起,在电脑上设计出了一篇微信推文海报,张贴在猫协的公众号最新推送文章中。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