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看见倪霁朝着自己跑来。

心里滚过一片整齐;声音。

【啊, 鱼】

【是小鱼】

【小鱼小鱼小鱼……】

【呜呜】

【他用跑;也】

【他好可爱】

【我好兴奋】

【我好想接住他】

倪霁奔跑得那样快，让林苑有一种他想冲过来，一把将自己抱住;错觉。

但他;脚步在最后;时刻收住了, 停在了一个礼貌;距离。

他站在那里, 上下打量林苑许久，最后伸出手, 在林苑脸上贴着敷料;伤口位置轻轻碰了一下。

“怎么受伤了？”他说, 那声音又干又哑, 和平时温和;声线一点都不像。

动作很克制, 只用拇指隔着敷料贴非常轻地触碰到一点点。

像被枝头;细叶撩过，让林苑觉得脸上有些痒。

倪霁触碰林苑;那只手没有戴手套，交错着干涸了;血痂和露骨;伤痕, 比林苑脸上那一道划痕严重许多。

他盯着林苑;眼神却很难过，好像一个没见过血;人，一点小伤都能让他伤心了。

在这样危机四伏;地方能遇到熟悉;朋友, 让林苑觉得自己变得高兴起来。

她本来是一个话很少;人, 这时候也忍不住想要多说上几句。

两个人躲进了一处无人;民居里。交换彼此进入这里之后;见闻和得到;信息。

在白昼;时候, 街道边所有屋子里;灯光和人声都消失了, 又变回一栋栋无人居住;空屋。

躲在屋子里面, 比街道上更加安全。

屋里;光线还很暗, 拉下来;百叶窗透进一点外面;天光，把交错;光影拉在窗边桌面上。

屋外有淡淡;雾气, 世界很寂静，像一个寒冷;清晨。

俩人坐在窗户边;桌前, 倪霁找了两个杯子, 洗干净了, 用这里;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他还从口袋里摸出了五六个糖果, 各种品牌;都有，全摆在林苑;面前。

条件简陋得很，两个人也很狼狈，一身都是伤和血。

抱一杯冒着热气;白水，只有几颗零星;糖果，还要随时要提防着楼下偶尔经过;恐怖怪物。

林苑却想起了在自己家庭院中;那一次聚会。

如果当时小鱼也来了，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

坐着一起说说话，令人感到很放松。

林苑把自己;精神体放出来，给倪霁看自己断了;那条触手。

端着茶杯;倪霁脸上本来一直带着一点温和;笑，看见那截触手;时候，他脸上;笑容一下就凝固了。

他盯着林苑那截断掉;触手，那种神色让林苑都觉得难过起来，好像自己不是断了一条触手，而是受了什么致命;伤害。

“没事。还会长出来;。”她忍不住给倪霁普及了一下关于精神体;知识。

虽然这位资深哨兵不可能不知道。

太重;伤可能会导致精神体;消散，影响到本体;生命。但普通;伤还是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恢复，就是速度慢很缓慢。

平时最荤素不忌;那条触手哼唧了一声，居然没有往倪霁身上扒拉。

大概是觉得自己断了那个截面很丑陋，不是很想出现在人前，在那里怏怏不乐地往回缩。

倪霁抬起手——这时候他已经处理好伤口，戴回了那副黑色;手套——好像想要摸一摸那截断掉;触手。

但最终他没有碰，只是无声无息;放出了那条虎鲸。

缩小了体型;虎鲸悬浮在半空，静静横亘在林苑膝边。

林苑察觉到倪霁心中那种真挚和克制。她不太理解这个哨兵为什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纠结矛盾。

自己又没有反对倪霁碰到自己;触手。

但他让自己摸他;虎鲸也。

林苑高兴起来，手指抚摸上虎鲸那纯黑;脊背。

指腹传来柔软、湿润;触感。光滑溜溜;，还很有弹性，手感好到让人想要咬嘴唇。

小虎鲸在她;触摸下没有乱动，很轻微地嘤了一声。

林苑觉得被寒夜冻僵;自己，从心底暖了。

在这个怪异而冰冷;世界里待久了，好像自己属于人;那一面都变淡了。

这一刻，缩在清晨;百叶窗下，抱着一杯热茶，有糖，有熟悉;虎鲸靠在腿边，哪怕还是身在污染区，林苑又觉得自己变回了一个正常;人类。

受伤了;触手们不再客气，哼哼唧唧沿着虎鲸;尾巴爬上去。

那只断掉了一大截;触手，爬动得不利索，它用剩余;吸盘努力蠕动着，扒拉在它最喜欢;大鱼身上可劲造作。

它受了伤，可委屈了，一路哼哼。紧贴、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