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弟弟又耍赖了。”
时征笑他装成熟数落弟弟的样子,比他弟弟还可爱,“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才不是呢。”时文容抱手,反驳小叔,因为他认为弟弟老是抱着大人的腿撒娇有些幼稚。
时征笑笑,望着明悦不厌其烦地回应小赖皮时明熙,再次吃惊于她的巨大变化,作为从小就认识她的人,清晰明了的知道曾经的她,娇气、刁蛮、傻白甜,都是他曾经描述她时的形容词,时明熙的性子相比时凛还是更像她。
时母杨志敏因为身体不好提前退休,修养了一段时间后在一家小中医馆坐诊。一到家便被小孙子抱住,他总是开朗活泼爱卖乖,“奶奶你回来啦。”
刚贴着她说了几分钟的体己话,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声音便知道又有人回来了,他赶紧到门关处打开门候着。先进来的是爷爷,他抱上去,“爷爷你回来啦。”说着小眼神瞄着爷爷有没有带什么东西给他,因为爷爷答应过他要给他带上回那种甜甜的牛奶。
接着爸爸进来了,时明熙立马抱住爸爸的大腿,抬起头甜甜地说:“爸爸你回来啦!”
时凛听到儿子惊喜的声音,不由自主笑着一把提起他,亲亲他的小脸。时明熙两只小胖手捧着爸爸的脸,怅然道:“爸爸我可想你了。”
“可是我们昨晚才见过啊。”
“可是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你啊爸爸。”
“今天还没过呢。”时凛把他放鞋柜上,换好鞋后抱着他走进去。时明熙发现妈妈看了他一眼,赶紧扭着身子要下地,因为妈妈说他长大了不要整天要大人抱,平日见到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小叔舅舅抱他,妈妈总会第一时间让他下来,哥哥也说他比小时候重了,还有男子汉不能老是让大人抱。
结果妈妈什么都没说就继续看着阳台上那盆光秃秃的盆栽。于是时明熙高高兴兴地继续要爸爸抱着,他建议爸爸跟他玩积木,但是爸爸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自己玩,然后爸爸出去阳台找妈妈去了,还抱了抱妈妈。
他想,这就是小桃老师说的相亲相爱啊,于是他放下积木,过去跟老是和小叔混在一起的哥哥抱了抱。
因为今天家里人很齐,连最忙的爸爸都在家,时明熙非常识时务地乖乖吃饭,时不时得到爷爷奶奶的夸奖跟爸爸鼓励的摸头,这令他很有成就感。特别是有小叔这个反面例子的衬托,因为哥哥总说小叔叔很厉害,但爷爷说他比小叔叔更厉害,他满足地眯起眼扒了一大口饭。
时征来到院子里,看着一动不动坐在这二十分钟的明悦,问她:“在看什么?”
院子里空荡荡的,之前一面长着杂草,一面是一颗大树绑着时文容三岁时时凛给他做的秋千,如今杂草被铲除,秋千也不见踪影,连原有的沙堆莫名消失了。
明悦保持不动,“没什么,”接着问他:“你说这院子种点什么好?爸说种花,妈说种菜。”
“秋千拆了文容没意见?”
“他们很久没在这玩了,况且以后他们都去上学压根就不稀罕家里的东西。”明悦不咸不淡道。
静了一会,时征斟酌再三,还是开口说:“我跟意欢重新见面了。”
明悦眼睛瞬间亮了,问他:“什么意思,你们又在一起了?”
他摇摇头,“她现在很抗拒和我见面。”
“作为你的朋友,你要是还想和意欢在一起,我很支持你去追求她,但是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我也希望你能够坦然接受并且祝福她。”
“你怀文容的时候跟我说过你不想要,”时征看她,“为什么?”
明悦垂着眼,半响后扭头看向客厅角落里在玩拼图的两个儿子,想了很久才说:“你可能很难懂,被计划之外的事情打个措手不及的感受。”
他问:“你跟大哥难道就从来没有计划?”
明悦只是摇头,不知是在否认什么,认真说:“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不管是选择要还是不要,都必定经历了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女性跟一个孕育着生命的母亲的双重痛苦和折磨。”
这时候的她们,是对生育具有决定权的,却又不能完全自主决定的,事到如今明悦仍然无法用简单的语言去描述当时的心情。
时凛出来时,他们都没说话,脸上不约而同的阴沉。他坐到明悦旁边,握住她的手捏捏她,见到她手指上的创可贴,问:“怎么弄到的?”
“切菜时不小心,一点点切口而已。”明悦笑,说着要把手抽回。
时凛捏着她不放,蹙眉语气凝重,“以后切菜还是交给她们吧。”
“嗯知道了,”她抽出被他掌握的手,时凛没想到她这么用力,明悦手肘一下撞到椅子的靠背,她若无其事地笑着对时征说:“你下次回来跟我带医院附近那家何记的板栗饼呗,还有蛋挞。”
说完也不管他有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们什么表情,目不斜视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两厢静然许久,时凛脸色黑到能滴出墨来,时征走前只说:“大哥你该跟明悦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