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主人是丧夫丧子的中年女人,靠种庄稼为生,偶尔做山工帮人伐树除草赚点小钱。
她刚在地里回来歇息,见到意欢在上课时间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以为这也是来支教的老师,“蓝老师,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房子是用大块红泥砖砌的,顶上盖粘土瓦片。地面上铺了水泥,进了门便看见中间的天井,再是收拾得井井有序的正堂,墙上挂着一张大大的毛主席画像,家私都是简单的旧木桌椅。
意欢对叶大嫂笑了笑,“我朋友来看我。”说完带时征走过有水迹的天井,转进右边路过的地方便变得漆黑一片,然后她推开两扇门,打开门后的开关,门内亮起一盏橙黄的灯泡。意欢张开手迎他进来,待他放下大袋小袋,把凳子抽出来,又去翻柜子里的东西,问他:“你要不要先吃点面包,天气太热了家里放不了什么东西,还会有蚂蚁,所以就面包了。”
时征拿过她递过来的小面包,“你住的还习惯?”
“没什么不习惯的,其实这算村子里最好的房子了,”意欢笑了笑说,“我给你下碗面吧。”
时征问她:“你不用去上课了?”
“这时间没课,最后一节课还得去学校,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意欢出去后准备问叶大嫂借两块大碗面和一个鸡蛋,叶大嫂刚好在厨房,洗着菜园里摘的青菜,见意欢进来说:“蓝老师,我给你朋友煮碗面,马上好了。”
“谢谢你叶大嫂。”
“别客气,就怕你们嫌弃,早上猪肉佬送肉来我也没买,就只能下两个鸡蛋委屈你朋友凑合凑合着吃了。”
“怎么会嫌弃呢。”她感谢道,在村里有得吃就不错了,哪户人能一碗面里有俩蛋的?班里有个女孩中午在学校领的鸡蛋都得留着拿回家给弟弟吃。
意欢端着一大碗面条跟叶大嫂特意用新茶叶泡的茶进了房间,时征仍在观察房间的每个角落,她把托盘放到床边的写字桌上,提醒他:“茶还很烫,你要是渴就先喝水吧,这是我早上晾着忘了喝的。”
她坐在床上看他慢条斯理地吃面,没问他合不合胃口。她抬手看看手表,不能离开太久,跟他说:“你慢慢吃,走时帮我把门关上就行。”
时征看她,“我不急。”
意欢见到他神情很是疲惫,心软下来,轻声说:“那你要是想休息就睡一会儿,我要先回学校上课了。”
放学后,意欢不知道时征离开没有,有些心不在焉又心急如焚,手机放宿舍了,因为很少有信号所以也不带在身上。意欢把班里的值日生也送走后,急急忙忙地往楼下走,结果在校门口见到了他,他站在下午那个位置等着。
他揩去她额上的细汗,说:“这么急干嘛?”
意欢问:“你还没走?”
“先去吃饭?”时征拉她的手往公路走。
意欢想说村里没饭馆的,“去哪?”
“你们是不是明天开始放假?”他迁就着她的速度。
意欢不明就里,还是回答:“对,究竟要去哪儿?”
她看到不远处的一辆外壳布满灰尘破旧的小巴士驶来,他说:“既然明天不用上班,那就去县城如何?”
意欢跟着他上了旅店的房间,村里出来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车里气味难闻加上山路十八弯般的动线摇摇晃晃成功让她晕晕乎乎。
时征拧开一瓶矿泉水,“缓过来了?”
在他去打包饭菜的时候,意欢独自呆在房间里,终于清醒过来,懊悔自己糊里糊涂地就跟他走,他来这地方办事顺道给她带东西,一起吃顿饭也理所当然,就是太晚已经没车回去了,算了待会儿下去开间房,顺便在县城玩几天也不错,打电话问问两位冯老师要不要帮忙买点什么东西回去,或者他们能出来一起玩就更好了。
胡思乱想间,时征拎着打包的饭菜回来,有冬菇炖鸡块、清蒸鱼、腊肠炒西蓝花和水蒸蛋。
意欢洗手出来,看到摆到桌上的菜说:“你不是不吃鱼么?怎么还买了鱼。”
时征顿了顿看她,竟然留意到他不吃鱼,他拉她坐下说:“你吃就行。”
他给她夹鱼肉挑鱼刺,她礼尚往来给他夹鸡块。
非常愉快的场面,意欢觉得诡异的同时,感叹两人有多久没平心静气地相处了?他们如同刚认识那时一般,聊工作聊家人聊最近发生的事,这让意欢觉得很恍惚,她笑着对他说:“我困了,先下去开个房,你明天几点走?我就不送你了,我决定睡到退房时间,毕竟这有空调比在宿舍舒服多了。”
他一直没说话,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暗,意欢莫名心慌,她掩饰地笑得更灿烂,故作镇定地直视他烫人的目光,“替我向姥姥叔叔阿姨他们问好,我……”她忍耐不住低下头,小声说:“我走了再见。”
意欢快步走到门前,刚刚打开一个缝隙,被砰的一声用力关上,时征把她整个身子转过,意欢心脏暴跳如雷,她笑着看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笑得很好看?”他狠声说,每个字都喷发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她总是很熟练于用这样的笑来敷衍他。
“不然要哭吗?”她愣了愣,仍笑着反问。
时征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