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问候和安慰，其实她的人缘一般，如今还有来往的朋友大多是大学时结识的，这番场景让她感到熟悉，不过相比上一次，这次伤心难过的理由更加充分。她登上微博，发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从蓝菊英的结婚证上截下来的，一张是她的遗照。往上翻，只有去年发的一条，是自己与孟竟的合照，他那时已把头发剃掉，面色跟唇瓣都很淡，但努力地配合她一起笑出八颗牙齿。

遗忘才是真正的死去。

明悦也打来电话慰问，并且告知她，自己将带着时文容一起去国外待产了，因为是临时决定且时间匆忙，就不能再见面了，也不用她去送机，她最讨厌离别的场面。下一次见面或许是过年了。

明悦出国的那一天，意欢陪林娜去医院，实在想不通她为何找上自己，但自己一向热心助人爱管闲事，去就去吧，她说自己连能陪她去医院的朋友都没有，迫不得已才找她的，实在不忍拒绝。

林娜怀孕了，八周。

意欢坐在过道等她，心想她真的是拿了一个最糟糕的剧本。无意间瞥眼，发现时征一身白大褂，正气严肃地跟落他半步的男医生交流，她低下头。

但时征早早就发现她了，看了眼科室牌子，心一跳，语气也变得不自然，“怎么在这？”

意欢避无可避，“陪人来的。”又补了句：“你怕什么？”

时征也立马反省了自己的态度，干咳了声。等身边的小医生把他俩看了几个回合，才眼力见十足的告辞后。他说：“我只是关心你。”

说起来还好像她小人之心了。

意欢朝他笑了下，颇有宽慰的意味道：“别担心，我不会怀孕的，那次也吃了事后药。”

虽然说没弄到里面，但她得对自己负责，第二日去见明悦前就服了药，不良反应还弄得她晕乎不已。

听她这么说，时征脸色一黑，自己虽然也是担心意外的意思，但也不全然是，她倒是一锤定音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了。不过她没事就好。

意欢不想听他说什么，更不想看见他的脸，还有林娜在里边随时会出来，她不确定这事能知道的人有谁。开口赶人：“你走吧，别站着挡道。”

时征觉得她这几次见面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赶他走，也不想再惹她，只好走了。

第二日在病房遇着林娜，梁颂的小女友。

本来人流都能做完直接走的，但林娜体弱还有卵巢囊肿，就决定在医院住上一晚，反正费用也不用自己出。同病房有一个比她还小的姑娘，不单子宫肌瘤还有脑肿瘤，显得她颇为小题大做。

她见到时征人模狗样的扮冷脸觉得挺搞笑，于是直接朗声笑了出来，结果收到对方锋利尖锐的眼神。

她不以为然跟他打招呼。

可能因为之前意欢跟她聊过几句，时征也不想无缘无故得罪她，公事公办询问她：“怎么了？”

听着又像是问她什么毛病，一语双关啊。

林娜挑了个让人不太舒坦的问题回答：“打胎呗。”

时征神色不变，只问：“那天意欢就是陪你来的医院？”

林娜惊疑道：“你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谁说我们分手了？”他目光忽然冒冷意，皱了一下眉头。

“你们没分手啊，”林娜当然不会被他震蹑到，假装迟疑道：“那就显得你更搞笑了。”

“什么意思？”

“她知道你跟项依然的事，我以为她会吃醋呢，结果她说人的经历跟记忆又不是电脑文件，右击卸载就能轻易删除掉，谁还没个难忘的前任呢。”林娜一字一句说得相当清晰，生怕他听漏了，说完看向他再次陈述：“她是这么说的。”

“她真善解人意，对吧，你们男人肯定最喜欢这样的女友了。”

时征死死盯住她，辨认她说的是真是假，若有所思，然后面无表情道：“你说她知道我跟项依然的事？”

“对啊，谁让你光明正大跟旧情人勾搭啊，被人拍到都不避讳。”林娜鄙夷道。

时征忽觉莫名慌乱，问她：“什么照片？”

男人真是抓奸在床都有理由狡辩啊，林娜嫌弃地望着他装模作样，“就你和项依然爬山跟你抱着她的照片啊。”

时征在楼下等了几个小时，终于候到回来的何欣跟意欢，她们今天去福利院跟小孩子们一起学做手工，然后在外面吃了饭才回来的。

何欣在，意欢不好再对他不屑一顾，被何欣注视着走去在不远处的停车位，坐上车后还透过挡风玻璃跟她一笑，等她一进楼里，意欢就开始冷脸。

时征就跟一点也没察觉般，看她的眼跟腿上放着的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面包。

“自己做的？”

对了，手里还拿着在路边偶遇的面包大姨卖的老式面包，五块钱三个，不限品类，实惠得很。

时征也不管她的不搭理，继续道：“能给我尝尝不，上回你做的饼干我都没能吃到。”

她不说话，只是冷笑着终于看向了他，静静看他怎么演。

在车突然启动，意欢还是没忍住出声：“去哪？”

这下轮到他不理不睬，门被锁住了，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