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手中的风灯还要明亮。
她朝赵承韫伸出一只手:“能自己起来吗?”
赵承韫没说话,搭着她柔软的手起了身。
秦筝不放心地半扶着他,要带他离开时,赵承韫道:“我的扇子丢前面了。”
“我给你找。”她提着风灯走到赵承韫晕倒的地方,赵承韫的扇子果然在,只是旁边还有一滩血迹。
她捡起扇子就走,而后又返回来,把灯放到地上,抓了些土把血迹掩盖,又在上面踩了踩,这才放心地离开。
赵承韫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笑,在秦筝走过来时又消失不见。
大周没有宵禁,晚上的行人稀少,可穿着甲胄的官兵却很多,有的还在挨家挨户的敲门,像是在搜查什么。秦筝想起那个死在巷子里的锦衣男子,心中有些猜想,看了眼旁边倚着轿厢闭目的赵承韫,犹豫要不要告诉赵承韫。
她没有问,但不代表心中没有怀疑,赵承韫这一身伤,很难不让她把两者联想到一起。
赵承韫察觉到她的目光后睁眼,像是在问有什么事。
秦筝摇了摇头:“等到了王府再和你说。”
路上终究不安全,且车夫也未必可靠。
两人再无言语。马车到达庸王府门口后,秦筝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想扶赵承韫下来。
赵承韫愣了一下才把手伸给她,下了马车后才道:“辛苦秦姑娘了,不过本王有了些力气,可以自己走了。”
他说着又热情邀请:“秦姑娘可得入府坐坐,好让本王感谢秦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倒不必了,你也救过我的命,还帮过我许多。”秦筝看着还没走的车夫,有些尴尬道:“不过我身无分文,你能不能把车钱付一下?”
赵承韫无声笑开,从怀里摸出块银子给了车夫,再次邀请秦筝入府做客。
秦筝还想着琬素的事,摇了下头:“我还有事。不过……”
她四周看了看,小声道:“我有话和你说。”
赵承韫自觉地挨近她。
秦筝把自己因为逃跑如何在巷子里见到一具死尸的事告诉赵承韫,而后看着他身上的血迹问:“是不是你杀死的?”
她虽如此问,却并不觉得赵承韫是个会武之人,因为没有人说过庸王会武。
他这般备受京中之人关注的人,若是会些武功,瞒得住一二人,定无法瞒住满城之人,且他长得也不像是个会武功的样子,上回被太子当众羞辱更是连怒气也不敢有,因此,赵承韫还未回答,秦筝就先否定了自己:“应该不是你,你这样子不像是能杀人的样子。可如果不是,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可赵承韫若与死者无关,什么人不仅能伤了他,还伤得这样深?
秦筝想得太过认真,所以没注意到赵承韫看着她的目光,从被怀疑是凶手时一瞬间浮现的杀意和失落,到被否定时片刻的愣怔。等她看过来时,赵承韫已能面带微笑地问:“秦姑娘可是在关心本王?”
她自己都未意识到她在帮我脱罪。赵承韫心中微暖,觉得自己故意带着伤出现在她面前的行为有一点卑鄙。
但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般做。
秦筝不知他心中所想,毫不扭捏地点头:“嗯,发现你晕倒的时候都快把我吓死了。你赶紧回家去,快点找大夫给你疗伤。我得走了。”
她说完就转身,朝庸王府门口两个伸长了脖子往他们这边看得门房招手:“快来扶你们……唔!”
赵承韫用扇子挡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轻声道:“本王受伤之事有些丢脸,不宜传开,秦姑娘可否为本王保密?毕竟……本王还是要点脸面的。”
秦筝点头,他才松开了扇子。
“怎么个丢脸法啊?”她很想知道。
赵承韫朝她暧昧地眨眨眼:“秦姑娘不若留下来,随本王入府去,本王细细为你讲来。”
秦筝冷漠拒绝:“告辞。”
“今晚多谢秦姑娘了。”赵承韫道过谢后真诚发问:“本王是真心想替秦姑娘赎身,秦姑娘可否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秦筝毫不犹豫道:“我可不想进你王府,跟那么多女人争风吃醋。”
赵承韫想起她曾说过的“牙刷与男人不可与人共用”的话,假哭道:“拒绝得这么快,可真伤本王的心呐。”
秦筝不接受他的调戏,摆了摆手道:“我走了,你赶紧去找大夫吧。”
她说着就真的走了,还用跑的。赵承韫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喊道:“阿九。”
周围并无人出现,却有一道声音从某处暗角传来:“属下在。”
赵承韫道:“跟着她,别让她受伤。”
那声音道:“是。”
赵承韫这才转身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