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声音还是沙沙哑哑的,低声:“檀娘不是恶人。”
董灵鹫微笑着重复:“檀娘?这就逾越到如此地步了。”
郑玉衡避开她的视线,但还是突然理直气壮了起来,不想改口,只撒娇地磨蹭她,亲她的手指,假装要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董灵鹫也就不追究,纵容他在称呼上的得寸进尺,继续道:“我若是要怀念他,自有无数物件诗书容我怀念,没必要将寄望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何况……郑玉衡就是郑玉衡,你是独特的。”
小郑太医眼眸发亮地看着她:“您再多说点。”
“呃……”董灵鹫卡了一下,“要不今天就夸到这儿?”
他沉寂下来,停了一会儿又悄悄地问:“臣没有其他的优点可以说了吗?”
董灵鹫故意调侃他,作势皱眉苦思了一会儿,然后抬手虚虚地附在他腰侧,轻缓又不容拒绝地转身将他带到身侧,重新占据了主动权。
她慢吞吞地道:“有啊,你的腰很有力,又韧又好看,既不显出男人的粗陋,也不显得太过柔婉。还有一些特别的长处。”
郑玉衡听得脸红,但还是抑制不住好奇,仿佛有一条无形的尾巴翘起来,他问:“什么长处?”
董灵鹫干脆利落地开始解他的腰带。
“欸?娘娘……”
她的手劲向来不大,用力合适,肌肤又细腻如玉,即便是被她把持住,除了羞赧之外,就只剩下敏感了。
郑玉衡不敢动,他咬着唇,很想做出什么冒犯的事情,于是先黏上去蹭她,低声:“我喜欢娘娘,娘娘也喜欢我,我们天生一对,就应该……嘶。”
董灵鹫捏了他一下。
郑玉衡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不敢乱说话了,委屈地小声控诉:“我说得又没有错……”
董灵鹫道:“那你可得好好保养你这长处,不然伺候不了我,我可就……”
她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也被对方带偏了,停顿下来偏头问他,咨询道:“我这么说是不是太淫/乱了。”
郑玉衡早就从耳根红到脖颈,还硬是睁眼说瞎话,一派认真地道:“哪有,太后是天底下第一等贤明庄重的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一点儿也不出格。”
“真的?”
“真的。”他凑过来,贴了贴董灵鹫的额头,轻声,“我伺候您睡下吧。”
……
当一个纯粹的太医,着实比当一个底层浊吏要轻松得多了。这对于郑玉衡来说,每日陪伴着太后娘娘,已经是给予他的安慰和休息。
时日已至腊月,到了年底,京中一片筹备年货的喜庆模样,往来热闹繁忙,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吃的玩的、看的用的,琳琅满目,数之不尽。
也就是在如此热闹的时候,安静待在府中的温侍郎终于有了收获——他遵循董太后的指点,从慈宁宫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为了亲弟的事情奔走求告,也没有多次前往刑部看望。在他忽然的沉着冷却之下,那条原本静观动向的蛇也缓缓出洞。
惠宁二年腊月初十夜,北风天。表面懈怠而内里遍布心腹的温府当中,由他亲自请来的便衣麒麟卫擒获了一个模样普通的中年男人,此人做褐衣短袄的百姓打扮,潜入温府后院,将一个木箱埋入府中。
温皓兰闻讯而来,连衣冠都不曾整,他披着大氅,提灯监督府中护院将木箱子挖出来,箱外的金色小锁一砸开,里面铺着一层刺痛眼睛的碎金子,底下是一大叠一大叠的银票。
本朝的银票称为“大殷宝钞”。此处由金银所兑换的宝钞数额之巨,达到能够抄家杀头的地步。温皓兰立即意识到这是一招手黑心狠的嫁祸,一旦他稍松警惕,眼前这条上钩的大鱼,就会立即变成置他于死地的毒蛇。
这个案子能拖延到如今,一是太后娘娘和陛下不曾催促,他依靠着在六部的颜面和身份,刑部愿意在容许范围内稍微推迟,二就是温皓成作为唯一身有嫌疑的户部主事,一直不曾认罪……一旦他的口供稍有变化,温府就面临着查抄之困,而这些埋在后院里的东西,只要有心人略一“提醒”,就会成为百口莫辩的铁证。
温皓兰想通此节,顿觉脚底骤生寒气。他连忙转头吩咐:“把他捆好了,塞住嘴巴不许他自绝,今夜就送去官府衙门。顺便再问问刑部大狱里的小公子怎么样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搓着手指,深吸了口气,发冷的牙齿咬合在一起,道:“我倒要看看,这个要弄死我的人究竟是谁。”
说完这话,温皓兰想起这是皇太后暗示的钓鱼之策,他心中感念,赶紧嘱咐小厮:“我明日上完了朝,要给慈宁宫递一道谢恩的折子,要是娘娘肯见,便能当面谢太后的恩了。你们快去准备一应事物……那个宫里最得宠的那只御猫,叫什么来着……哦对,就是娘娘膝下的照夜太子,得给它备好了新鲜可口的小鱼,这说不定能更讨娘娘高兴。”
他于此一顿,心中暗暗想到,“这件事起于户部,麒麟卫能这么快知悉此事,据说全是根据那位新任户部主事的暗中检举。此人说不定是太后娘娘的人……我得想个办法把他提拔上来放到眼皮底下,好好看清这人究竟是清是浊、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