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意外’的理儿揭过去,就看四小姐接下来会说的话了。
喜宝会说什么?
平日,大夫人王氏对她的厌恶非常露骨,这事虽属意外,但若是有心往她身上泼脏水,那亦可以安一个‘不慈’‘善妒’的名头,若换了原主,想必早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控诉王氏,旁人不知就里,还以为流产的是她。
让王氏吃瘪,爽是爽了,但不会有任何实质好处。
老夫人虽不喜王氏,却不会让任何一个姨娘夺了她的管家权,这事多少丫鬟看见,要知道真相,挨个儿问问便是,不问,即是她老人家门儿清得很,只是想显得处事公平,又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若她趁机各种给王氏上眼药,那就落了下乘,三方讨不了好。
王氏不能得罪,然则老夫人摆出这副听她意见的模样,若喜宝完全偏袒王氏,姚氏受了委屈,往萧父那边吹吹枕头风,便是动不了发妻,这庶女怕是也没有好日子过!
然而这话说好了,在老夫人与宠妾前能得个好,王氏或许会释除些对自己的恶意。
喜宝不徐不疾地站出来,先是向老夫人福一福身,娓娓道来.:“今早,四儿起晚了,梳洗过后便赶到大娘院中,那时大姐三姐,还有三娘与四娘已经到了,我来到时,正看见四娘与大娘起了争执,正跪在地上,大娘当时气极,背对着她,怕是看不见四娘脸色苍白,想着到老夫人院里请安的时辰快到了,大娘叫她起来,叮嘱她要严管丫鬟,对挑选衣衫要更为谨慎。”
这段话显然是美化了王氏的措辞的,只能王氏听在耳里,却觉得很是合适,自己不就是那意思么?就是姚氏这丫头命小姐心,经不起磋磨还怪她无端罚人!
王氏是什么脾性,老夫人如何会不知,当下只是颔首:“继续说。”
“待四娘谢恩起来时,怕是地板凉,又是双身子,便往前一仆,差点儿撞在大娘身上,最后脸朝下的跌在地上,肚对着地面一撞,便流了一地的血,接着,便是老夫人您来了。”
王氏腹诽,还肚对着地面一撞?她那腰身,怕是胸︱脯先撞在地位,也轮不到肚子吧!
姚氏没什么文化,一通听下来,更觉得自己委屈,呜呜地哭起来,直呜咽着求老夫人还她个公道。
“嗯。”老夫人接过喜宝递过来的茶,这一番说辞,倒也合情合理:“王氏,你因何事责罚姚氏?”
“回老夫人,我见她穿着与我同色的衣裙,但剪裁比我的要……”王氏斟酌了一下用词:“艳俗几分,姚氏虽只是姨娘,上不得台面,但亦不应过分冶艳作态,怕教坏了女儿们,我便稍加责罚,还望老夫人明白我对姚氏的一片苦心。”
“的确,姚氏,以后莫要穿得太艳丽了,你虽然只是个姨娘,行事穿衣,还是得正派些好。”
“奴家谢老夫人教导。”
姚氏咬着蜜似的下唇,委屈应道,这回眼泪倒是不流了。
毕竟与那未能出世的孙儿没多少感情,老夫人这时心里的急痛也缓过来了,这男孙,的确由正室所出较好,自己家儿子年轻力壮,还不愁机会,没必要因着一个姨娘过分发作王氏,但适当的敲打敲打还是使得的。
这事得赶紧了结,靖儿是个情种,王氏招他厌,若姚氏掉几滴眼泪,让他主持公道,那就不好收拾了。
这府上的事,若非大事,还不是上位者一念之间的决策。
“痛失孙儿,我心甚痛。”
老夫人舒展开眉来,神色依然是淡淡的:“姚氏虽为人妇,无知愚钝,就遣乔妈妈教你如何当个体面懂事晓得注意身子的姨娘,怜你刚落胎,待会等城里的大夫来了,给个开药方调理身子,七天不必请安,王氏,你就替我好好照看着,这后院里的女人,虽归你管,但终究是我儿子的妾侍,是要服待人的,你别要过分苛待。”
“以后若再以事忙为由,疏忽了,我虽然不爱管事,但这管家的活儿,也不是不能管的。”
老夫人若有所指,王氏再是不甘心,也只得低眉顺眼的应下:“媳妇省得。”
“好了,都散了罢……四丫头,就着今儿人齐,你就搬来我院子里,给我这老人家解解颐吧,王氏,你说可好?”
王氏心里掠过一丝不快,这不是给她长脸么?
“这自是四丫头的荣幸,还不快谢过老夫人?”
老夫人笑眯眯的:“叫什么老夫人,就叫祖母吧,叫老夫人多生份。”
喜宝款款上前,笑得像朵涂了蜜的小花:“谢谢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