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敢!”
明安低着头,额头贴着地板,他向来仗着殿下温润易心软的性子,只是当殿下在这女人旁边,就不再是他熟悉的殿下了,他害怕主子的一念之差就把自己打入地狱。
“喜宝,你说得对,都怪我没用。”宁昭声音颤抖,他努力压下自己的不安:“可是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过的,而且娘亲总是为我着想……连明安……他也只是关心我……”
不等明安心中略宽,喜宝的笑声就让他的心情一沉再沉。
她笑得娇脆,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掰开来的清脆声音,她双手勾着他的肩:“子昭,别人凭什么管你?以关心之名掌控你的生活,这就是僭越,便是我家的丫头,都是要掌嘴的,下人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对主子的生活不应多言。”
喜宝撇撇嘴,嗔道:“何况有我关心还不够吗?一个奴才都比我重要,以后还提什么给我脸面呢,让我当个粗使丫头罢了。”
“别别别,我绝非此意,你别生我气了。”宁昭连忙否认,顿时心软的对像就转了,他话锋一冷:“明安,的确是你逾越了,这回就罚你掌十个嘴巴,以后记清楚自己的位置!”
“谢主子教晦!”
才掌十下嘴啊,明安窃喜,这宫里下人爬上来的,哪个不被罚过?都有唾面自干的本事,他动作利落的扇起自己嘴巴来,听着啪啪作晌,宁昭面露不忍,喜宝缓缓开口:“慢着,住手。”
“子昭,我这一想,你打他也没用,不过是几个嘴巴子,哪里会长记性。”
“那……宝妹妹,你想如何?”宁昭犹豫。
“这处置下人的权力,子昭还是有的吧?”
“当然有!”惟恐心上人误会,他连忙补上一句:“只要你开心,想要怎样处置他都无所谓,大不了杀一个奴才而已,我……府上多的是!”
说罢,他像把球成功叼回来的小狗,双眼希祈地看着喜宝。
明安听得心如死灰,连求饶也不敢了,殿下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他好端端的劝什么呢?阻人发财犹如杀人父母,这姑娘怕是对自己动杀心了……
“杀倒是不必,杀有什么意思呢?换个不忠心的,也是白换。”
“那就杀到他们怕好了!先生说过,杀鸡用以儆猴。”
宁昭挺了挺胸膛,圆滚滚萌气十足的脸上硬是挤出了凶狠的表情,本人还觉得自己很有威严,深有父皇之风。
喜宝笑着摸了摸他的手,他心里还在美着呢,她就蹲下来,近距离看着小太监冷汗直冒的后颈:“看,只要我乐意,你就活不过今天了。”
明安倒也倔气:“奴才但听主子的意愿,主子要我贱命,我自然顺从。”
“你不怕死?”
明安这回不说话了,一直低着头,看得宁昭一阵不忍。
“不怕死不是个好习惯,你是奴才,腰板挺得太直只会让人想要压着你的腰塞进棺材里,知道么?”喜宝轻笑:“你不怕死是吧?子昭,你能查到他家里有什么人么?”
宁昭不明就里,诚实点头:“能。”
明安身体猛地一抖,最后抖得跟筛子似的,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流到地上。
“会怕就好,你叫什么?明安?”喜宝柔声道:“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会放风不?我与子昭说话,总得有个看门的,你是聪明人,孰轻孰重应该自己拎得清,你不过是个奴才而已,管那么宽,到最后丢了命还祸及家人,何苦呢?”
“……”
“我喜欢子昭,想与他好,自然不会害他的,你也想主子开心吧?”喜宝笑笑:“我耐性不大好,若你想通了,便站起来,剩下的那五个掌巴就算了,若没想通的,就跪着罢。”
死寂一样的沉默,宁昭这会也想明白了,原来还能这样管教下人!
他原本以为下人就该乖乖听话,经过这回他算是知道,原来明安听的是母后的话,明明是下人,却敢干涉他的决定,实在可恶!幸得宝妹妹伶俐过人,这收服人的手段深得他心,不用动刀动枪见血,不算残忍。
明安慢慢站起来,行了个大礼:“奴才明白了,谢姑娘教晦。”
“明白便好。”喜宝满意,转身又与宁昭笑道:“看,我仗着你的势就让他听话了,子昭,你真厉害。”
“啊?嗯……”
宁昭不太明白,不过宝妹妹说他好,那大概就是真的好了,不禁喜形如色,得意:“那自然!以后你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明安你可晓得了?”
“奴才晓得。”
“既然明白了,那就到外面看门儿去!”
宁昭指使起人来也是熟练的,明安这回不再多话,作了个躬就滚了,看得他大为舒心,虽然奴才不好算人,但有个小太监在,喜宝也不与他亲热了。
待他走远,宁昭才又凑过去:“宝妹妹,我都这么听你的话了,就让我抱一下罢。”
喜宝瞥他一眼,主动投怀送抱,娇柔的身子窝进了他名贵柔软的衣襟中,大大满足了他想当英雄的心理,顺带提起:“这可不算,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娶我呢。”
“这……”宁昭为难:“明安也说得在理,婚事的确不是我能主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