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市里往上看,天空布满低垂的乌云,街道在清晨的溟濛中显得有些惨淡。 比拉尔把传送手镯摘下,深吸了几口气,连连晃动肥硕的脑袋,企图驱散刚才黑暗法术乱流掠过耳边时带来的惊惧,将传送手镯放回纹在手腕上的储物空间,依然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的尖顶房。 这里就是自己从外面看到的亡灵之城的内部了。 正式的巴卡试炼才刚刚开始。全靠着从家族长辈手中得来的传送手镯,比拉尔才侥幸进入这座城市,不必再用双脚搅动成吨的沙粒,在强大的机械兽们扬起的沙尘中毫无防备地结束这次试炼。 天色惨淡,这样的天光似乎只能在黑暗中显露几个小时,便又要重归黑暗。或许太阳的光线从来未曾穿透过城市上方的云层,照亮这座城市。连成一片的哥特式建筑,在这样的氛围下,展现出别样而独特的美感。 尽管比拉尔推测,此时应该已经不再有死灵出没,还是没来由地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座城市似乎在持续不断地削弱他精神的力量、意志和生命,令他感觉有气无力,感觉自己将是在纯黑的水域中游泳的溺死者。 有着尖顶的建筑就像是危机四伏的险滩,即便是天性乐观的比拉尔,在这样的建筑物围起来的街道中走动,逐渐地,内心也升起一股绝望的情感。 他不知道能在这座城市行走多久,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许当天色完全黑暗的时候,他便会在死灵们的围攻下,结束这次试炼,回到自己温暖的洞府。这种异样的希冀,常常会令他忘记了如何走路,要停下来思考半晌,才重新试探着迈出双腿。 就在内心中的绝望达到顶峰,比拉尔难以置信自己的精神还未彻底崩溃时,他看到这条街道的尽头,有一个身影。 是一个老人。他身着一袭华丽的紫色长袍,从肩部到腰部贯穿着几条红色的纹路,纹路之上似乎有火焰在涌动,映地周围的景象熠熠发光。 老人用足以让任何人动容的目光,深情地望着比拉尔。 “徒弟,你就是我完美的徒弟,”老人缓缓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比拉尔。” 比拉尔说完,内心的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将整个世界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信念感。 这种信念感轰然从额头的位置迸发,以极快的速度深入大脑深处,然后蔓延到全身。只是一瞬间以后,比拉尔冰冷的脚掌都充满了力量,快步朝老者的方向走去。 在老者面前两米的位置站定,不受控制地,双膝着地,长跪不起,口中说道:“师父。” 老者眼眶湿润,满意地点头,颤抖着伸出右手,触碰比拉尔的头顶。 “比拉尔,你已经拜入我斋林的门下,我将教会你世间最强大的幻术。” “一种能骗过任何人,甚至是自己的幻术。”老者内心为自己补充道。 …… 普塔学院教学主楼的房间。 一些人回去了,上午又来了一些新的观察者。 以学院的老师和助教为主,也有一些其他对巴卡试炼感兴趣的人,至少是在世俗中拥有一定的权势的往届毕业生。 每一年的巴卡试炼,不仅会为一部分新生提供未来的研究方向,也能够对观察者,起到非凡的启迪。 更何况,这次的试炼主题,是黑暗系法术和亡灵法术,引动了更多人的好奇心。 法耶打着哈欠离开的时候,内心犹豫不定。有那么一刻,他看着房间内越来越多的人,有点担心自己补完觉,还能不能重新挤进来。看这个情况,座位肯定是没有了。 不过,他是炼器师,精神力比书吏和法师还是差了一点,确实没办法盯着显像井观察太久。围观巴卡试炼,本身就是一件极为耗费精神的事情。 他很清楚显像井的原理。 并不是显像井主动将巴卡试炼的场景时时刻刻反馈给房间里的观察者。 而是这些观察者,消耗自己的精神力,借助显像井,获取自己感兴趣的信息。 可以说,显像井是死的,本身只消耗微弱的奥术石中的法术。显什么样的像,和显像的精细程度,都依赖观察者自己的能力。 一个中级书吏也许只能大致了解每个祭坛的防护结界内,聚集了多少个人,有多少个人正在试图参悟黑暗系法术。 而一个贤者,只要他愿意,他能看到任意一个人正在做什么。 法耶离开房间后,观察者越来越多,院长切德里克皱了皱眉,对左右吩咐道:“维持房间内不超过五百人吧,还有人想进来,就提交审批,或者让他交上来十斤奥术石,我们增加一个显像井。” “这个显像井是不是坏了,”一个新进来的人问道,“我怎么看不到罗扎里亚城里的景象。” “那是你实力不够,”切德里克接话,“我就能看……嗯?” 正说着,院长眉头紧锁。 “刚才能看到,现在看不到了,”阿诺说道,“整座城好像变得若有若无。” 瓦塔沉吟了半晌,继续道:“大概是某种幻术,我们目前的显像技术还无法突破这一层幻术。” “法耶教授呢?” “刚刚离开了。” “等他回来,你们谁通知一下他开一个新的课题组,改进一下显像技术,经费学院出。都有谁进了罗扎里亚?”切德里克放弃了探查,“文仁节,还有一个学生?” “我也只看到这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城门跑进去的。”一个老师说道。“文仁节似乎进去没多久,就被撞上死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还没有。等他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