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在手里一直剥着的。无聊时随意的动作,并不是特意剥给谁。
如果今天来得是谢澜,和她谈论起邸报时事,她听得无聊了,说不定也会如此的随手剥开一个橘子,随手赐下。
他视线从木案上转开,透过半开的窗,望向天边的流云。
深秋天气的天空总是显得高。
天边一抹沾染了夕阳点点金色的流云,在大片湛蓝天幕的映衬下,显得倏忽而浅淡,仿佛下一刻便被风吹散,消散地无影无踪。
再细看时,流云却依旧还在,只是变幻了形状,千般变化,显露出了万般捉摸不定。
好看当然是极好看的。于普通人来说,天上的浮云遥不可及,落入眼中,只是浮光掠影的一抹惊艳,可以赞叹,不可接近,倒也不会生出多余的心思。
然而,对于有心人来说,天上的浮云虽高,却也不是不能接近。
你若想仔细探究它的本体形状,就会存心接近,一直盯着,瞧着它如何变幻,盯着盯着,从此视线便再也离不开那抹流云了。
然而,流云实在变幻不定,若即若离,不可捉摸。
再继续盯着下去,花费的心神精力太多,那抹流云就会从漫天的云霞中格外地彰显出来,越来越显出不同,地上盯着那抹流云的人就会逐渐升起不一般的心思,想把变换不定的流云牢牢攫在手里。
然而流云肆意惯了,哪里会甘心被攫取?必然会生出万般怨怼。
对于那天边肆意流动的流云,对于地上时刻盯紧、试图攫取流云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事。再往前便是深渊。
倒不如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个继续在天上飘着,一个继续在地上看着,给彼此个容身之地。偶尔相逢时,还能平心静气说笑几句,互相道声安好。
裴显起身离开了值房。
橘络撕了一半的剥好给他的甜橘子,完好不动地留在长案上。
临出门时回身看了一眼。
终究还是没有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