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调皮,世家小姐的规矩也就是做做样子,丝毫压不住她内心的躁动。每次她惹祸,我就像虞夫人一样唱黑脸罚她跪祠堂,江澄唱白脸,她跪不住时候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让人给她送吃的。我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归根结底,我们都舍不得重罚她。
她和魏婴一样像个小太阳,整日无忧无虑,调皮捣蛋,但有她在的地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我也怕将女儿养成个野娃娃,除却云深不知处,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合适她。
令人难过的是,云深不知处家规都快因为她和蓝景仪加到四千条了。这丫头认错速度还快得不得了,且态度良好中带着委屈,虽然下次还会再犯,可基本上所有的长辈都吃这一套。泽芜君和含光君都很喜欢她,我干脆让她拜给这两棵千年铁树做干女儿。蓝涣宠着她也就罢了,蓝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罚她抄书,连蓝老先生也对这孩子的顽皮熟视无睹。
习晴每日都要与我传讯诉苦,说她和蓝景仪两个小家伙,一个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另一个张口闭口就得理不饶人,将云深不知处搅的一团乱,烧过云深不知处的厨房,抓了后山的兔子差点烤了,又仗着轻功好,在云深不知处上窜下跳,更可怕的是她在学堂公然指责蓝老先生迂腐不化。
我和江澄听完这些,皆是瞠目结舌,世人皆说这孩子怕不是魏婴转世来的。
据蓝涣传讯,我女儿被蓝湛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那三千,不对,现在是将近四千多条家规都抄得可以倒背如流了。这与温情所言相差甚远,鬼才信他说的,那小丫头一口一个叔父地叫着,不知道有多受用,这两棵铁树通通都是自己人,才不会在我面前告状。
习晴道“若不是替你接生,我会怀疑辞安不是亲生的。”
“有这么夸张?我们辞安跟我一样稳妥跟他爹生得一样俊俏好不好?”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迎来一记白眼。
“你可真敢说啊!他十四岁就能管好风氏门下数千弟子,又同辛夷经商有道,携手将家产翻了几番,比你们两强多了。”
“辛夷是个好孩子,她父亲在天有灵,会很欣慰的...”
她父亲死在金麟台,乱箭蜂拥而至,擦着面颊留下血痕。聂明玦倒下的那一刻,霸下脱力坠落在地上。他失了神志,在恢复片刻清明之间看向周围金光瑶一声令下便要放箭的修士,死死扯着我的衣袖,他说“我的孩子,别让我的孩子走到这一步...”
“阿月!”
“别过来!”
我挡在他身前,抬眼望向疾步跑过来的金光瑶,全身有种钻心蚀骨的痛,却还绷着一股劲不能落下,直到赤月没入金光瑶的左胸,他们全部倒在我面前。
剑偏了几寸,金光瑶没死,他说我得了失心疯。呵,疯就疯吧,我也不是第一回拿剑指着他了。
那孩子出生之日春寒料峭,啼哭的婴儿抱到我怀里就止住了哭声,聂夫人便要我为她的孩子取名。她的院子里开满了木兰花,香气沁人心脾,我看着怀里粉嘟嘟的婴儿,脱口而出“木兰在中药里也叫做辛夷,主温通经络、祛风散寒,就叫她聂辛夷,一辈子无病无痛,平平安安。”
刀灵一旦沾血怨气极重,聂大哥临终托孤,希望我能护他的孩子一世平安,不再修刀入道。辛夷从小跟着我学修剑道,是云梦所有小弟子的师姐。不过她对修道并无兴趣,总有些古灵精怪的想法,她说:
“修道行侠仗义固然好,但比起鬼神一类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银子实在些。”
昨日就更过分了,她说“修道可以锄奸扶弱,银子可以收买人心,都是好东西,这两样全有,那魏无羡就不用死了。”
“你说,他是穷死的呀?”我大为震惊,但是好像,是那么个道理。
这小丫头眉眼有三分凌厉,我看着她总能想起故人。
若是聂大哥还在一定会很欣慰的,他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学什么都能做到最好。我教养过那么多孩子,也就失败过两个,一个江碧晗,一个金凌,简直天生的反骨,丝毫没办法拿捏,跟魏婴那个臭小子有的一拼。
天是听见金凌那个兔崽子去食人堡时塌下来的,我只觉得两眼一黑。我什么孽啊我?食人堡虽是幌子但吃人可一点不夸张,金凌要是真出了事,死了我也没脸见我哥哥嫂嫂。温情惯用扎针放血的法子,十指连心,扎的都是最痛处,我疼得一下就坐起来了。
温情道“有惊无险,聂怀桑这几日恰巧在那里守株待兔,金凌没事了。”
我揉了揉眉心,发觉指尖更痛些,又只得甩手“疼死了,你下回能轻点不能啊...”
面冷心善的女人替我沐浴后换上干净衣裳,举着毛毯裹住我整个人,偏偏又力大无穷,单手就能扛着我放回柔软的床榻之中“早知道你这么好,我不嫁江澄也要嫁给你~”
“嘴上留德啊!我喜欢男的。”
居然不喜欢我,算了......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活了三十几年竟如此不尽人意,昏昏沉沉想起来许多旧事,如梦一般消散的过往闭上眼又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