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1 / 6)

金玉华视角

总有人三天两头拿走厨房里的蜜饯点心,主殿金银玉器却是没能少了一样。我知道是薛洋后,甚至刻意不派人守着揽月殿的厨房,闲散了都多做些甜食。

世间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心里苦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是该吃些糖的。

可他这个人从不屑于分辨何为善恶,即便助纣为虐也当做玩闹,还能从中获得快感,笑得像孩童一样。

修复阴虎符这件事,我爹至死也未能如愿,从前薛洋为金麟台所庇护,那人死了也还有金光瑶惦记着,还不是只复原了半块。

阴铁有灵,并不谁呼之即来的法器。

何况没了魏婴,那就是一块破铜烂铁。

当年百家相争,而后金麟台出面将其损毁才歇下去,实则监守自盗。

从前我总觉得消灭阴铁痕迹是职责所在,那么频繁出入金麟台,对着那两张同样伪善的笑容着实难熬,但他们私藏碎片的一举一动,就算掀不起波澜,也都落在我眼里了。

聂大哥尸首不翼而飞,出了这样的事不怀疑他们也难。

事关温宁,温情动作很快,金麟台私藏薛洋之事,不过半月那事又传得人尽皆知。

时过境迁,如今金麟台的旧主,我父亲死了,当年常萍翻的供也不该作数,只是这事从前师兄颇为关注,如今却不见踪迹。

我那二哥简直枉为人弟,杀了自己的结拜义兄还要将其制成傀儡。

攥着送给聂氏遗腹子的周岁礼,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薛洋不能再留在金麟台。

糖糕里掺了曼陀罗,专门让人送去给金光瑶,他从不吃甜食,而秦愫喜酸,糖糕会到它该去的地方,就算误食也只是浑身无力、昏昏欲睡罢了。

聂大哥那样的修为,若是被炼成傀儡,怕是温宁也制衡不住的。金光瑶不轻信旁人,连他岳父也防着,继位以来金麟台防守更严密。

薛洋从来不怎么客气,只是我没想到如今居然明目张胆站在我面前,连躲都懒得躲了,懒洋洋地倚着揽月殿的柱子。

“今日为何没有糖?”

“没有为什么。”

面上不动声色,发髻上朱翠玲珑作响,我疾步走过去,眼神也不曾落在他身上。血腥气扑面而来,他堵着去路,将那份放了迷药的糖糕展开放在我眼前,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想杀我,是也不是?”

“……求之不得,我恰好有一瓶毒药。”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递给他一个白瓷瓶。薛洋抬手又颓然垂下去,最终也没有接下。

“别对我那么残忍,我不想被你杀死……小铃铛”

“……”无言以复,我将那瓶药狠狠塞在他手里,头也不回地略过他。大夫怎么可能随身带着毒药,递给他的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金疮药,我只是说些狠话而已。

金光瑶迫于无奈只得下令诛杀薛洋,弄这一出不过是做戏罢了。他甚至都没有当众处决,已经够敷衍的了。毕竟是仙督,他身上半点没有当年谨小慎微的姿态,行事越发肆意妄为。

当初金光瑶以阴虎符之事说动父亲保下薛洋,又以性命担保薛洋能成为下一个夷陵老祖,他怎么舍得真的杀了这人。

同薛洋一起失踪的还有赤峰尊的尸首。

金光瑶亲手扼杀了最后一位少年,拜他所赐,怀桑如今行事果决不输大哥半分。聂怀桑只有这一个念想,我没办法袖手旁观,两方都在加派人手去找他们的下落。

清河------

“怎么又选了个风月之地?”金玉华双手抱臂,皱着眉头站在醉仙居门前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浑身的脂粉气,怀里左拥右抱的皆是穿红戴绿的花魁,对聂怀桑的嫌弃之态溢于言表。

“此言差矣~分明是风水宝地~”他搂着的姑娘忽的一下凑上去,将那一本正经的江夫人连拖带拽,簇拥着去了楼上观景最好的包间。

罪过啊罪过,金玉华闭着眼睛朝后缩,越反抗越引得宾客围观。酒色之徒啧啧称奇,不喜欢还进来做什么?搞得好像被逼的一样。被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环绕,金玉华躲着越近的花魁,心里只知道江澄要是知道她女扮男装来这种地方,不敢想后果...

“哈哈哈~你怕什么,这些都是自己人~”聂怀桑笑得前仰后附,边上各色美人也花枝乱颤笑作一团。

“......”金玉华郁闷地缩在角落里,瞪着他。

“公子安排了,自然是要捉弄您一番的~”花魁掩唇笑着,说罢又要给她灌酒,方才惊魂未定,一众姑娘围着她都要跟她喝一杯。金玉华像受惊的猫一样上蹿下跳,咬牙切齿看向聂怀桑“你死定了!”

“哈哈哈哈!你先活着最要紧,我这地方一般人都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所以你叫我来是做什么!”

金玉华朝他怒吼,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酒,此刻昏昏沉沉倚在花魁肩上,见聂怀桑嘴一张一合,实在听不进他说了些什么。

“从前在云深不知处江澄能把全部人喝趴下,你这江夫人居然一口酒就倒了?”

“谁说的!我,我没趴下......”眼看着金玉华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