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
兔子繁衍极快,云深不知处十六年前只是后山常见野兔。发展至如今,站在山门前眺望,随处可见白白胖胖的野兔成群聚集,走近了也不怕人。
团子小时候一到云深不知处就喜欢钻进兔子堆里,跟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后来她听说冬衣的领子是小白兔的皮毛,一边哭一边让人带去埋了,过冬再冷也不要穿那样的衣服。
再长大一些的时候江碧晗在云深不知处和嫡系弟子一同听学,最后竟然被那里清汤寡水的饮食逼得想吃烤兔肉……
逃课偷摸溜至后山,江碧晗非常不客气地捞起一只肥不溜湫的小白兔,举起来问蓝景仪:
“景仪,你说咱们是红烧还是烤着吃?”
后者咽了咽口水,眨巴着眼睛默默指向她身后,她一扭头,极其乖巧地松手放了兔子。
“……叔,叔父,我开玩笑的~”
蓝忘机看向眼前两个规规矩矩的作精,面色淡然道:“回去上课。”
那两个小家伙如释重负,一下子跑远了,半晌江碧晗才想起来“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啊!我们是不是又得抄书了?”
“管他呢!含光君都没说什么~”
“也是~”
蓝老先生咳了好几声,底下那两个坐在第一排的少年仍旧猖狂地交头接耳,他非常生气地将蓝景仪和江碧晗分开罚站,然后皱着眉头继续讲课。
后来因为时时被罚抄家规,江碧晗被逼出来一个绝活,左右手一起写字!抄家规,啊不是,默写家规的速度那叫一个直线上升……
“学着点儿,姐姐我写完了,先走一步~”
她写完第一千份,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在蓝景仪生无可恋的目送下大摇大摆推开藏书阁的门走出去了。
因为江碧晗生性顽劣,江夫人的贴身侍女阿晴大部分时间都在云深不知处陪读。江碧晗从藏书阁出来之后正碰上姑姑和蓝思追,不知道为什么,她姑姑大部分时候更像是思追的姑姑。
云深不知处抄书二人组,能跑的从来不走,能疾行时候从来不缓行,江碧晗提着裙摆朝就她们跑过去。跟温情并排走的少年斯文秀雅,仪表不俗。
虽没有血缘,但思追是以含光君子嗣的身份入族谱的蓝氏嫡系弟子,额间配带云纹抹额,言谈举止皆是温文儒雅,是云深不知处年轻弟子之中最稳重的少年。同为含光君教导的弟子,拽着他要去放风筝的少女则与之截然相反。
云深不知处异性同修原本是不可以并排走的,但是江碧晗毕较放肆,不仅违反家规带头打架,还随时拉着蓝思追一起,虽然他总劝架的那个……
此刻江碧晗扯着蓝思追的袖子往前带,后者无奈地被她拉着越走越快。
“好好走路,不许疾行。”
“木鱼脑袋,像你这样走路天都要黑了!人要学会变通~”
温情看向前方欢快奔跑的少年,才发觉自己也上了年纪了。江碧晗从小就喜欢粘着蓝思追哥哥长哥哥短地叫唤,长大一些了这句哥哥就变了味,变成了调戏。
出于礼貌,思追一次也没有生气,一次也没有。
直到景仪也跟着蓝哥哥长蓝哥哥短地叫,思追叹了一口气,学着他老父亲蓝忘机那招,熟视无睹。
江碧晗小时候像个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所有人都叫她团子。
江夫人烧得一手好菜,听见任何有关美食的风声都要去亲自尝尝,身边孩子一直被她带着吃吃喝喝,长大了却越一个比一个高挑纤瘦。
聂辛夷会走路起就被抱到云梦拜师,差了三岁也不影响她跟江碧晗从小打到大,不是抢东西就是相互送些千奇百怪的‘礼物’。
诸如灌了铅——戴上就让人头都抬不起来的步摇(那坨铅还聂辛夷亲自去矿里挖的)、一分钱也装不住的钱袋——里头躲了江碧晗夜猎抓回来的穷鬼(人家活着时候穷怕了,渡化条件是想体验一下花钱如流水的感觉)
然而这些东西最后坑到的全是江夫人……
带娃十六年,江夫人自认为心性坚若磐石,实则随时都在发疯崩溃的边缘徘徊。金玉华最近一次暴跳如雷是因为——池塘里面的开了半个多月的红莲一夜之间又变成了花骨朵了。
起因是聂辛夷跟江碧晗在屋顶比谁轻功厉害,打闹着一个不留神双双跌在莲池的…正中间……
没错就是江夫人精心培育的红莲,她只要在莲花坞,每天早晚一次站在池边数花苞,生怕一个不留神这几个崽崽又手痒去摘。
莲花坞所有人都知道她对那些花花草草宝贝得紧,见了都得离远些。
不然江夫人没花栽没事情打发时间了就会亲自指导弟子修炼,虽然弟子修为蹭蹭涨,但是训练过程异常艰苦,又是辟谷又是清修的。
水花飞溅的动静惊动了前院练剑的弟子,以为有人溺水了忙赶过来搭救,剑都没来得及收就看见成片倒塌的莲花,个个愁眉苦脸,仿佛师娘指导剑法的苦日子一下子又回来了……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大师姐可算在众人面前丢了一回脸,聂辛夷尴尬地捂着脸,拖着江碧晗爬起来到岸上去。江夫人当时在清河听戏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她们就连夜扒光了池子里的断枝移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