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载道,不出半月就生生将皓月教成了‘纤纤作细步’的大小姐。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句温柔端庄,教导礼仪的姑姑满意地点了点头,只一旁高挑的少年忍俊不禁。
金子轩着月白对襟长衫,领口金星雪浪纹栩栩如生,以鎏金发冠束发,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阿月果然学什么都很快~”他说着,摆手示意将身边侍奉之人退下。
“呼!”原本端坐的少女立刻耷拉着伏在桌上,金子轩摸了摸她的头,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温柔的话语声落入耳畔,他说:
“不同于世家女子也无妨,爹娘又不会真的怪罪~”
“即在其位便要谋其职,何况也不是很难...”
“我们阿月聪慧过人,这些难不倒你的~”
金玉华想伸手触碰那个温柔的少年,眼前却是一恍,那人抱着襁褓之中胖乎乎的婴儿给她看。金凌笑的时候脸上有就会露出浅浅的小酒窝,白白嫩嫩的小手抓住金玉华的一根手指,手腕处金灿灿的小铃铛叮铃作响。
她抬头看向金凌的父亲,初为人父的金公子卸下平日庄重肃穆的神色,就连眉目间一点朱砂也显得温柔缱绻。
“阿兄,我好想你……”
没有回答,周围天旋地转,再一晃便是无尽的黑暗。
香火燃烧噼里啪啦的响声和婴儿的啼哭充斥着她的听觉,金玉华瘫在地上泣不成声。
“阿兄,金凌生得比你更像小姑娘,脾气随了江澄,又别扭又娇气……”
“金凌养了一只小狗,天天尾巴一样跟他后面,江澄一边嫌弃一边羡慕~”
“金凌问我你们两个去哪里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边说边流眼泪,哭累了闭上眼睛,睁开眼却是漫天飘雪。
江澄朝她伸手,金玉华微微抬手遮挡那人周身刺眼的雪光。趴在他背上撑着伞,见一路白雪压塌海棠,纯白的雪光掩去了世间全部昏暗的角落。
金玉华眯着眼将油纸伞举得更低,低到挡住了去路,背着她的男子顿住脚步
“别闹,就快到了...”
“走慢些...”金玉华搂紧江澄的脖颈红着眼,她总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于是紧紧搂住江澄的脖子,埋头在他颈窝处。
不知走了多久,江澄停住与对面之人点头示意,金玉华睡得迷迷糊糊的,手里的伞一下子握不住垂落下去,二人发梢皆淋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冷风清冽,金玉华瞬时,她清醒抬头见积雪的金陵城,水墨伞下的男子仍旧是白衣若雪,连带牵着的小女孩也裹着白色大氅。江澄朝他点头示意,又道:
“含光君”
“……”
金玉华还在犯困,她埋头在江澄肩颈窝里,眼睛半睁半闭许久也提不起精神。
她不说话便留下两个不太熟的人相顾无言,头上扎两个小角的姑娘得了机会就蹿出去在雪地里跑跑跳跳,被习晴抓回去的时候小脸红扑扑的,领口素色狐裘上沾着还未化开的雪花,又跑过去抱着蓝忘机的腿,奶声奶气地对他说:
“叔父明年见~”
蓝忘机一走,江碧晗手上红线栓的珠子色泽暗淡下来,不过除了她自己,这事情已经没人在意了。
夜里,一个团子带着冷气钻进被子里,江澄本来搂着夫人睡熟了,此刻深吸一口气。
“不好好睡觉,你在胡闹什么?!”江澄慌乱地收回探入夫人衣领的手,烦躁地看向占领金玉华枕边位置的小丫头。
“爹爹好凶……我,我只是睡不着……”
团子委屈巴巴地看向江澄,一边朝母亲怀里钻。
金玉华睡眼朦胧地系上寝衣领口散乱的衣带,搂着女儿,又接着给她讲少年‘离经叛道’的故事,怀中的孩子越听越觉精神,追问那少年后来怎么样了,讲故事的人自己却睡得安稳。
江澄无能狂怒中……
金玉华再睁开眼却不怎么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真了,那女子半人半蛇之身,居高临下看着我她。
面若冰霜,不怒自威,这便是高不可攀的神袛了。
“女娲娘娘?”原来做梦还可以看见先神,金玉华有些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
“皓月,你该走了。”声音清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天神指尖泛着金光,轻点在她的眉心。
藏匿神脉一点点复生,万物之气皆归于金玉华体内的天地之灵,冗长的回忆在识海中一闪而过。
她终于再次得见椒图,以这样的形式理解从前椒图说的无分彼此。
天地混沌初开,祖神创世。
椒图是祖神与羲和之女,生来便带着世间仅存的日月华光,掌万物生灵。
天地不公,始有人神之别,于是人族不断探索修炼长生之道以颠覆众生法则。只是众生皆苦,不在其位而不知,长生不死的天神也并非一个好差事。
九公主出生便带来日月华光位列神袛,受天地之灵食禄供养,是诸神中最受天道偏爱的一个。当时还是幼神的女娲娘娘早就看出了端倪,日月交辉,图椒那孩子是聚了两股灵脉强行降生的。她无权干涉天道,看着自己的小侄女因为前半世天道垂怜而尝到的甜头受尽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