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
婚礼前夕,虞氏、风氏两位老夫人为欲孙子辈添妆,指派金玉华提前到云梦安置,江澄负责接应。
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几日便熟络起来。
在虞夫人默默观察下,刚开始二人相处时不时面露可疑的红晕,后来便是双双找不见人。她身边的侍女银珠宝珠便如耳目一般,同她说少年泛舟赏莲时如何骄矜扭捏、听折子戏时笑得多开怀、逛夜市时怕被人群冲散而紧紧交握的双手。虞夫人越听越起劲,后来干脆拉上江枫眠一起跟上去看现场。
一条街都是陪嫁的铺面,金玉华正清点两家联姻后合并的账目,趁着侍从更换灯芯的间歇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她做事从不分心,江澄站在门外许久,看着她埋头书案间,时不时朱笔圈画,核对完的账簿堆得高高一摞,随后板着脸警告掌柜不许再有疏漏。
江澄双手环抱于胸前,默默看着她一板一眼教训人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金玉华这才向外看去,四目相对,他身后已然日暮西沉。
晚云渐起,天边暮光沉落,沿路商贩支起小摊,灯火照亮了逐渐昏暗的大街小巷。
她提起碍事的裙摆,笑盈盈跑出去挽住江澄,身后红绫灵动飘逸。
二人不远不近地跟着,看见江澄给金玉华买糖葫芦,虞夫人便幽幽看向身边尽量压低自己存在感的丈夫。江枫眠会意走上前,在商贩喜笑颜开的目送以及路人好奇的打量之中扛回整整齐齐的一大把糖葫芦。
金玉华回头便见此情景,忙松开挽着江澄的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活久见,江澄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父母一同上街闲逛,惊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道:
“爹,娘,你们这是......”
四人大眼瞪小眼,见行踪暴露,江宗主无言,默默低头移开视线,将糖葫芦递给他们,欲盖弥彰道:
“上街随便逛逛,吃糖葫芦吗?”
虞夫人则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好巧,今日真是热闹呵呵...你们,你们逛!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罢拉上江枫眠转身就走,两人几乎涨红了老脸。
“你做什么啊!然你买个糖葫芦你给我抗一座山回来?!”
“没带零钱,找不开...”
虞夫人轻哼,看似生气地扯下一根糖葫芦,转身面上是压不住的笑意,江枫眠默默跟了上去。
兰陵至地界的官道提前半年便被翻修一新,移栽了当季品相最好的丹桂树。
待到八月丹桂飘香,入目一树琼瑶,香气沁人心脾,伴着迎亲队伍绵延数十里。
仙门弟子姿容最甚者,以兰陵金氏、姑苏蓝氏为代表,历代名士皆姿容艳丽。鲜衣怒的马少年郎行于接亲队伍最前面,引得围观者一众艳羡。
为首的新郎官红衣招展,身骑白马,银鞍照白雪,飒沓如流星。几名宗族青年才俊着兰陵金氏明黄骑装紧随其后,个个容色绝艳,眉间皆落一点朱砂。
期间改乘一次水路,正是丰收采莲的时令,江上碧波荡漾,空气中是淡淡的莲子香。
礼乐声由远及近,鳞次栉比的艘画舫皆张灯结彩,接亲的队伍早早下船等候在码头。
队伍未行至码头便见人头攒动,坊间闻名遐迩的美男子齐聚一堂。婚宴的主角金子轩、送亲的蓝氏双璧、观礼的聂氏小公子、主场迎亲的江氏几位少年皆在场,清谈会的盛景也不至于聚这么齐,码头不少人凑热闹就为看看这几位排名靠前的世家公子。
露台边,画舫侍女卷起珠帘,金氏双姝缓缓走出来,侍女鱼贯而出,奉茶点等候在一旁。
江澄同魏无羡被派来迎亲,只见后者笑容灿烂,时不时将束手束脚的江澄往里推挤。原本就站在金玉华身边,此刻紧挨着,江澄只觉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因为吉服宽大袖袍之下,金玉华趁乱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此前江澄手心渗出薄汗,有些凉,温暖的触感贴近,轻轻摩挲掌心,他侧目看向她,视线久久不曾移动。金玉华正朝登船的兄长一行招手,察觉到十指紧紧相扣,眉眼笑意更甚,她转头看向江澄道:
“你紧张啊?”
“嗯...”
耳畔传来魏无羡明目张胆的笑声,颇有调侃的意味,江澄有些恼,过去就是一肘,力度比方才魏无羡撞他时更大。魏无羡耸肩,笑嘻嘻地躲闪,不慎冲撞了退居后方的如玉公子。
他未曾回望,只见纯白衣炔便知大事不妙,骄阳似火的少年撞了冰山,几乎是一瞬间被夺舍了,低声道:“蓝湛,我错了...”
后者淡然看向他,十年如一地面若寒霜,看不出喜怒,只道:“站好。”
“哦......”魏无羡像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
目睹一切的江澄只觉诧异,问道:“他怎么了?之前在姑苏听学不还挺能说的?”
“你猜~”
金玉华俏皮地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笑里透着几分揶揄,江澄总觉得不是什么能让自己展颜的事,索性不再探究。
待众人登船,岸边鞭炮齐鸣,丝竹声响彻云霄,行船时金玉棠与蓝曦臣并肩站在金子轩身后,二人服饰统一,皆着靛蓝华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