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这边急着救人,回头看见江迟发愣,一下子火了。
“磨蹭什么呢,自己媳妇还怕人?”
张大夫话音刚落,屋里屋外就传出大姑娘小媳妇的憋笑声。
江迟顶着一脸鼻血,给奚瑶解扣子。
她身上都湿透了,厚棉袄变得沉重,扣子都变得冰凉刺骨。
“快啊。”张大夫催促着。
张大夫的妻子在一边看着,忍不住了,一把推开小媳妇似的江迟,自己动手。
三两下就把奚瑶的衣服裤子全都解了,她早就烧好了热炕,拿大棉被把奚瑶一裹。
张大夫在媳妇儿给奚瑶脱衣服的时候,就退出房间。
隔着厚厚的门帘,张大夫大声喊道:“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尤其是出血的伤口。”
“知道了!”媳妇喊了一声,就一点点掀开被子,给奚瑶检查。
奚瑶人长得漂亮,皮肤也白,下乡后,多的是年轻小伙子热情的帮她干活,旁的女知青皮肤都晒黑不知道多少轮,也就她,白生生的,像是水煮蛋。
结婚以后,她耍性子,闹脾气,江迟也都担待着,更是没叫她下地干过一天活儿。
皮肤越养越白,脸蛋白里透红。
张大嫂子一边在她身上摸索,一边感叹,不同人不同命,这姑娘被江迟养着,日子过的在整个江家村都不算差,干嘛非要闹,非要作践江迟跟孩子呢?
“你去告诉老张,就说你媳妇腿上划开两道口子,一道在膝盖,食指长,一道在大腿上,两指长,出血了,肉有点儿外翻。”
江迟一听,拔腿就往外边跑。
他原话转述给张大夫,张大夫摸了摸鼻子,从药盒里拿出一瓶自制的草药膏,让江迟送进去,“先消毒,然后厚敷,记住了,一定要厚敷,最后再用绷带绑起来,感染了就麻烦大了。”
江迟又急急忙忙跑回去,还被外边的妇女打趣。
“看这担心的,魂儿都飞了。”
江迟顾不得反驳,又把张大夫的原话转达给张大嫂子。
张大嫂子点点头,跟着丈夫四处给人看病,基本的手艺还是有的。
她让江迟给她打下手,她负责给奚瑶包扎。
刚才江迟跑得快,没能看见奚瑶身上的伤,被子掀开以后,外翻的血肉横亘在冻得发紫的皮肤上,触目惊心,比伤在他自己身上,还让他胆寒。
“怎么会这样?”
张大嫂子一边一丝不苟地处理伤口,一边道:“碎冰滑的,看伤痕的走向,没猜错的话,她是面朝下,从边缘滑进去的吧。”
江迟沉默点头。
“她去捞孩子,你拽着她的脚踝?”
江迟看向她。
“不用看我,喏,看你媳妇的脚腕,青了一圈。”
江迟赧然。
“你呀,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知道你担心孩子,可媳妇也是你的呀。”
江迟更愧疚了。
当时他满心就只有春喜,要不是奚瑶踹他,他都不能松手。
“你帮我。”
江迟的粗糙大手压在腿根跟腘窝,尽量避开那两道可怖的伤痕。
“摁住了,别让她动。”
“明白。”
张大嫂子取来消毒水,拿镊子夹着酒精棉,轻轻擦过伤口。
细碎的呓语从奚瑶口中溢出,她那两条冻僵的腿因为疼痛开始踢腾。
“摁住了,镊子再戳进去!”张大嫂子不满意地叫了一声。
江迟二话不说,拿出在地里拉犁的力气,两条手臂好像铁箍,圈住奚瑶两条腿。奚瑶动不了,就只能颤巍巍地抖,小声地低泣,冻紫了的脸颊浮起两团浅红,十分可怜。
终于把伤口处理好,张大嫂子累出一头汗,她接着抹药,绑绷带,完事儿了,她吁了一口气,抬头见江迟额头布满汗珠,比她紧张,张大嫂子乐了:“心疼啦,也是,这么好的皮肤,留疤了可就难看了。”
村里谁不知道奚瑶爱美,刚来的时候,下地都要吵着穿裙子,崴了脚才消停。
“能消去吗?”给奚瑶盖好被子,江迟问道。
“得看后边恢复怎么样。”
张大嫂子话音刚落,江迟木着的面孔愈发冷峻。
“人没事才是万幸,一道疤而已,行了,我先出去了,你照看着吧。”
张大嫂子走后,江迟又望了一眼躺在炕上的人,去隔壁屋看孩子。
一大一小都昏睡着,江迟的心跌进深渊。
他捧起春喜的小手,放进被子里,陪了她一会儿,他掀开帘子,往家走去。
老二夏桃还在家里呢。
他跑回家,院门大开着,他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夏桃回应,心里咯噔一下。
“桃桃?夏桃!”
小闺女没找到,倒是把隔壁婶子惊着了。
“王婶儿,你看见我家夏桃了吗?”
身材高大、体格精壮的男人一脸血,婶子吓得后退,看出来是是江迟,婶子才道:“在屋里呢,你扔了东西跑出去,孩子吓着了,我就给抱过来了,现在睡着了。你怎么回来了?你媳妇跟春喜呢?怎么样了?”
“就回来了,还在昏迷。”
王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