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一声,“行了,你就别挂心夏桃了,她在我家你就放心吧,赶紧去照顾你媳妇跟春喜去。”
“谢谢婶子。”
“谢什么,快去吧。”
江迟扭身就走,在路上,他撞见村长。
“江迟,春喜怎么样了?”村长甩开媳妇,跑了过来。
“人还没醒,张大夫说就是冻着了,受了惊,醒来就好了。”
“那就好,你,你媳妇怎么样?”
“也昏睡着。”
“这咋整的,怎么就都掉冰窟窿里了。”
“还能是因为啥,搞不好,江迟媳妇就是故意把春喜丢河里的,她一向不喜欢俩孩子。”村长媳妇在一边道。
“瞎说什么呢!”
“谁瞎说了,那个奚瑶不喜欢春喜跟夏桃,全村谁不知道,她打孩子我还撞见好几次呢,那叫一个凶喂,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是她的仇人。”
村长看了一眼江迟,见他脸色不好,把媳妇拽走了,走之前留下话:“江迟,有事儿尽管招呼,别客气,都是亲戚。”
“我知道了叔。”
村长媳妇被拉走,踉踉跄跄地,还不忘回头喊道:“江迟,长点儿心眼吧,你媳妇就不是个安分的,她嫁给你,肯定不安好心,等她醒了,你必须得好好问——哎呀,干什么你,我关心江迟……”
村长跟村长媳妇的声音渐渐消失,江迟带着满腹忧虑跟怀疑,回到张大夫家。
院子里的人散了不少,但也有固执的。
看到江迟,人一窝蜂凑过来,“江迟,你家媳妇怎么会带着孩子上河里,我可听我家男人说,你媳妇一个人跑回村里,把孩子丢下了。”
“我也听我家男人说了,江迟,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媳妇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看是,奚瑶不是一直烦那两个娃吗。”
“有一次啊,我还看见奚瑶拿刀,想——”
“胡说八道!”忍无可忍的江迟扫过众人,声音如雷。
七嘴八舌的妇人们吓了一跳,一起看向江迟。
她们都是江迟的嫂子、婶子辈儿,被小辈儿吼了,挂不住脸,唧唧歪歪道:“江迟,你怎么说话呢,我们还不是担心孩子!”
“担心?看热闹吧,都滚。”
江迟长得一脸凶相,从部队退伍回来时,脸上多了一道疤,还带着俩孩子,村里村外的姑娘没人肯嫁。再加上年少入伍,跟村民们都不亲近,也不搭话,要不是他亲叔叔是村长,得被人挤兑死。
江迟往前一步,女人们尖叫着跑出院子。
张大嫂子掀帘子出来,“别管她们,嘴巴碎,早晚有吃亏的那一天,你快进来看着你家丫头跟你媳妇,我得去上工了。”
村里最近在组织挖河,清理河道,男女老少,为了公分,咬牙也得上。
如果不是家里出了事,今天下午,江迟也要去的,他是壮劳力,干一整天能拿十个公分。
“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张大哥在家,有事喊他。”
张大夫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卫生所就安置在他家里。
江迟点点头,目送张大嫂儿离开,他进了屋。
出去一趟,身上又冻透了,他怕冰着病号,在炉子前边缓了好半天,手都搓红了,才走到炕边。
他把春喜抱过来,跟奚瑶在一个炕上,他方便照顾。
一大一小闭着眼,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看着看着,江迟的魂儿也飞了。
这么多年,爸妈没了,他在部队,没能回来看一眼,他没哭。
被迫转业,累死累活,担起照顾死去战友的两个孩子的重担,他也没哭。
可是今天——
江迟仰起头。
“江迟,醒了吗?”张大夫忽然进来。
江迟抹了把脸,站起来道:“张大哥,还没呢,今天还能醒吗?要不要送到镇里去?”
“别担心,没大碍,还好现在只是初冬,不然,你把人送来,我也不敢治。”
“可是——”
“知道你担心,如果明天早上还没醒过来,再往镇里送吧。”
江迟点头。
“炉子上有热水,给你媳妇跟孩子擦擦身,别太烫了,比皮肤的温度稍热就行。”
江迟“哎”了一声。
外边有人喊,张大夫出去了,江迟端来热水,拧干毛巾,先给小的擦了一遍。
张大夫给抹了祖传的冻伤膏,孩子身上的蓝紫色褪去不少,他仔仔细细地观察,发现冻伤没有往深紫色过渡的迹象,也没出现让张大夫束手无策的水泡,他提在嗓子眼的心脏稍稍放了放。
他转头给奚瑶擦,手刚刚掀开被子,他就给捂严实了。
要是奚瑶醒来知道他给她擦身,看了她的身子,肯定要闹。
他思忖片刻,先给她擦了手臂、腿部还有脖颈,他顿了顿,闭上眼,抓着毛巾的手向下滑动。
蓦地,他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