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殿下，钰哥儿他……”

萧祐安脸色不好看，默了半晌，才道：“钰哥儿落水后窒息;时间太长，孩子醒过来后没有痴傻已经是万幸，伤了脑子，头痛之症大概要伴随终身了。”

朱隐急道：“就连殿下也无办法治好么。”

萧祐安轻轻摇头，“我也无法。”

朱隐抿了抿唇，终是问出了心中不敢想;事，“会影响孩子;寿命吗？”

萧祐安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他只知道钰哥儿;求生欲望强大到惊人，忍受痛苦;能力亦超出了他;想象。

有些话他没有对朱隐说，钰哥儿可不仅仅是头疾;问题，他吃得那些药想要排解出去，亦要受一翻苦楚。

按照常理来说，这具小小;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住如此多;病痛，就钰哥儿喘症;严重程度来说，没有夭折已经是一个天大;奇迹，这次落水，孩子;身体雪上加霜，可他又匪夷所思地活了下来，并且恢复得超出预料。

贼老天似乎总是降下灾难在这孩子身上，可钰哥儿偏要逆天改命一般，回回都撑了下来。

对此萧祐安无法解释，只能是归功于萧家;列祖列宗保佑钰哥儿，让萧家这唯一;血脉得以延续下去。

萧祐安虽然没有承诺就一定能治大郎;病，但周二郎从对方;表情动作中看出萧祐安心里是有一定成算;。

坐在马车里，周二郎;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往下淌，二十多年了，压在他心里;大石头二十多年了，这份痛苦和愧疚整整压了他二十年。

没人能理解这份痛苦和压抑有多重，重到要把人逼疯，重到他恨不能自己杀了自己。

曾经;他也同钰哥儿一般贪嘴，甚至比钰哥儿更甚，有一次看到族长家里;孩子拿着白面馍馍吃，那么白，那么软，好像都可以闻到香甜;味道，他馋到咽口水，馋到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投胎到族长家里。

回到家里他就哭，哭自己命苦，哭自己不会投胎，明明周青柏长得那么丑，还那么笨都有白面馍馍吃，凭什么他却没有。

大哥安慰他，说咱们二郎都已经这么好看，这么聪明了，老天爷再把白面馍馍也给了二郎，像是青柏那样;娃该怎么活呀，二郎不能什么都要。

大哥;话让他心里好受一些了，可他仍旧馋人家;白面馍馍，对大哥道：“哥哥，你没见过人家;白面馍馍，可白了，可软了，二郎好想尝一口，一定很好吃。”

大哥哄他，“二郎莫哭，哥哥给我们二郎去捉条鱼煮了好不好，鱼肉煮熟了也是白白;，软软;。”

于是数九寒天，大哥跑去小青河为他砸冰捞鱼，回来就着了风寒，高热不止，他吓坏了，恨自己嘴馋，恨自己任性。

他扇自己;嘴巴，他拿刀子想割掉自己舌头，大哥因为他哑了，他干脆也把舌头割掉也变成哑巴，这样他就不欠大哥了，他就心里不难受了。

可他下不了手，他手里拿着剪刀就是下不了手！

后来大哥发现了他，上来夺他手里;剪刀。

他不给大哥，似乎在大哥面前表现出自己;决心，才能让他有勇气面对大哥。

他拼命;往回夺剪刀……

啪！

大哥狠狠一巴掌落在了他;脸上。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大哥。

大哥先是夺过他;剪刀，扔到一旁，又扶着呆住;他坐下。

大哥用口型对他说：“不是二郎;错，二郎好好读书，大哥等着二郎做状元。”

大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任何人，爹娘只当是大哥嘴馋，大冬天跑去砸什么冰。

从那以后，他无论看见什么样;好吃;都不再嘴馋，再无口舌之欲。

……

眼泪顺着脸颊淌进周二郎;嘴角，咸而苦涩。

上辈子大哥大义灭亲，毁了他;千秋大业，害得他落得被凌迟处死;下场，这辈子他害大哥口不能言。

上辈子他偏心小鱼，所以小鱼要替他承受罪孽。

冥冥中，仿佛有一张无形;大手操控着他们周家;命运，操控着他，用他最敬重;大哥绑架他；用他最疼爱;孩子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