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去,只看到杨柚那座位处,有颗黑黑的后脑勺枕在管脚枨上,而发出声音的人躲在桌下,不知道做什么。
谨言比他还先留意到那人,吓得不敢动不敢说话。
李顾不作声,自己推着轮椅过去,那人自然是喝醉了的赵尘星。
她酒品不好不差,没有什么好指责的,也决不能说乖巧。
李顾到地方,看她躺在桌下,抱着桌腿幸福地闭眼睡觉,满足地唇角微扬。
“赵尘星?”他喊她名字,试探她睡没睡,安静地等了几许,在赵尘星睁开眼,骨碌碌滚到自己脚边时,李顾确认这人是醉了。
他拿起桌上白釉壶,慢条斯理往鼻下一递,知道了原因。
难逃酒,喝了便难逃一醉的烈酒,味道骗人得清浅。
李顾目光淡淡扫了谨言一下,谨言吓得立刻跪地。
“唔,吃大饼!”赵尘星开始念叨大饼,大字形瘫在地上冲李顾无害一笑,一双狐狸眼里水光模糊,纯洁又妩媚。
她艰难翻个身,休息一会儿攒足力气,在谨言惊掉下巴的震惊中抱住李顾的腿,甚至手脚并用往上爬,等爬到李顾膝盖,仰头对他傻笑。
李顾不出声,神色未变。
“蒋夜,大饼呢?”赵尘星傻笑完,把李顾当成蒋夜,翻他衣服找大饼,“今天没有吗?”
谨言吓得都快哭了,这人怎么喝这么多难逃酒,还胆大包天冒犯摄政王?
要死了要死了,摄政王又要杀人了!我九族不保!
他得挽救一下,好求摄政王给自己留个全尸。
可是李顾抬手,不许谨言上前,甚至吩咐屋里人都下去。
没人敢忤逆他,每个人都用飘摇不定的脚步走出了门。
赵尘星摸完袖子,发现真的没有大饼,有些失落了,晕晕乎乎站起来。
唔,走不掉,赵尘星垂头看自己袖子上那只过分宽大的手,拽了拽,没拽出来就看李顾,用眼神警告他。
李顾依旧没说话。
两人无声对视。
黑黑的,像恶犯一样的眼睛,赵尘星想着,也忘了自己适才还把这人当蒋夜,弯腰凑近观察。
“苦的?”她闻到了苦味,但又好像不是全然的苦,用鼻子挨上脖颈,慢慢地,眉头舒展开来。
原来是桃花香。
淡淡的清甜与苦涩,极为淡雅的味道,这味道钻入鼻中,让人好舒服,像一脚迈入温暖的春天,前面是阳光和桃源,头顶桃花朵朵展开,脚下青草成毯,仔细还能听见很远处传来的溪流声。
“桃花……”赵尘星低喃,忘记了离开,手情不自禁攀上李顾的肩膀,吻在了近在咫尺的那段脖颈。
李顾没有半点举动,任由她轻薄,只在她因为低头而露出白皙的后颈时,一时愣怔。
据说,没有被刻印的坤泽很容易被温和的乾元信香吸引,而且坤泽越是喜欢一个乾元的信香,那么这两人也越般配。
李顾毫不犹豫地将手撑在赵尘星细腰上,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向后院行去。
赵尘星在他怀中,环住腰将头枕在心口,乖顺地不反抗,只时不时仰头亲亲分明喉结。
带着两个人,轮椅滚得很慢,好不容易到卧房,李顾轻敲扶手召唤出一个暗卫,吩咐:“告诉燕伯,本王累了。”
他累了在燕伯那里就是不许打扰。
暗卫领命离去,李顾将赵尘星放到床上。赵尘星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不满地拉住他,往他怀里钻。
李顾用被子裹住赵尘星,神情淡漠。
赵尘星被裹在暖和的毯子里,咕哝着什么。
虽然被子上桃花味道不浓,但是对他来说也够了,她心满意足地团成一团,躺在李顾围成的狭小空间里,沉沉睡去。
梦里,好像有人在摸她的后颈,微凉的指尖轻触那个凸起,然后用牙齿咬了进去,彻底占有了她。
她挣扎一下,又乖乖地不动了。
杨柚……
她忘了今夕是何时,忘了自己已经嫁人,只乖巧地等着。
可等了很久,也没闻到那股熟悉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