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唉声叹气,拿个杯子洗了,往里倒满清水,然后看向赵尘星的头发。
赵尘星头上首饰不少,除了固发的钗子,鬓边还有银色的桃花首饰,两朵桃花,四五片叶子,披散的头发上绑着些细小的珍珠。
“你要干什么?”赵尘星真诚发问。
“滴血认亲!”谨言同样真诚。
赵尘星就摸上头发,将鬓饰拿下来,戳破手指后递给谨言。
谨言依葫芦画瓢,往杯子里滴血。
两人都有些紧张,跪趴在桌边,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只看那两滴血在杯中散开,形成红色的墨云,沉到杯底融为一体。
“凝在一起了?”赵尘星觉得不可思议。
“在一起了。”谨言摇着头,觉得世间真是奇妙。
下一刻,两人抱在一起。
“家人!”
“家人!”
赵尘星拉住谨言的手,将他从头看到尾,问:“你知道自己几岁了吗?”
“十六了!”谨言骄傲,“我可是王爷亲自捡回来的。”
赵尘星更加高兴:“那我二十,就是你姐姐了!”
谨言也不在乎姐姐弟弟的排序,挽住赵尘星的手亲亲热热喊“姐姐”。
赵尘星更加开心,赞叹血缘关系真是奇妙,居然让这么陌生的人顷刻间就这样相好。
她拿出姐姐的派头,直问谨言:“摄政王对你好吗?要回家吗?父亲一个儿子在大牢,现在又有了一个儿子,应该会很开心。”
“不了吧。”谨言拒绝了,“我不喜欢赵家。”
赵尘星也不喜欢,于是不再追问,两人说起过去的事情。
仆从端来清粥小菜还有糕点,两人说得更欢。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午时燕伯来告知摄政王回来了,要赵尘星去接。
赵尘星指指自己:“我去接王爷?”
燕伯点头,示意谨言一眼后退了出去。
赵尘星将目光移向谨言。
谨言像是很紧张,喉结滑动,欲言又止,到底没敢多言,推着赵尘星起身往外走,不远不近跟在燕伯身后。
赵尘星低声道:“我去接像什么事,太奇怪了,这样太奇怪了,今天一整天都很奇怪。”
“姐姐啊,你觉得王爷做夫主好吗?”谨言垂头丧气的,比她还小声。
赵尘星想着摄政王的样子,想什么样的坤泽能入他的眼,他又会怎样对待他的坤泽,可是想不出来,只能摇头。
谨言却觉得她是在说摄政王做夫主不好。
他们到时,摄政王已经进了门,正被慎行推着往里走。
李顾见她匆忙敢来,露出个笑,赵尘星坎坷的心安稳了,跟着院里人乌央央跪一地。
慎行继续推着摄政王往前走。
李顾道:“起来吧。”
赵尘星站起来,摄政王已经到她身边,明明是他俯视,摄政王却淡然矜贵的像是在居高临下。
她攥攥手,低下头。
李顾瞧着她,道:“头可疼?”
等赵尘星摇头说不疼,李顾就把手里的信给她。
是封军报,老侯爷快要回京了。
赵尘星不明白摄政王为什么要把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她,想来摄政王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让她替换慎行的位置,推着轮椅往里走。
“昨夜睡得好吗?”李顾将军报收好,“可还记得酒后事情?”
赵尘星没有说话,只觉得自己如在梦中。
她居然在推摄政王,真是不可思议呢!
但她是杨柚的坤泽,这样似乎是不合规矩的。
李顾没听见回答,回头看她,见她发呆便扭头目视前方。
一路便再无人说话。
燕伯领路,带着赵尘星将摄政王推到那个她认弟弟的暖阁。在要推上轮椅专走的斜道时,摄政王指着匾额,赵尘星看过去,是“春林桃园”四个字,笔迹她认识,出自书法大家章添,章灵玉的祖父。
李顾揣着手,声音淡淡道:“这是章老离世前一年写的。”
那很值钱。
李顾声音依旧淡淡:“可闻到了什么味道?”
赵尘星吸吸鼻子,诚实道:“臣闻到了药味。”
李顾没说话。
进了屋,慎行将摄政王身上的厚衣去了,然后放下金冠,换上一只檀木簪,沉默地接过丫鬟端来的热水,跪下来握住摄政王的手擦。
慎行做这些时,屋中无一人做声,安静的令人毛骨悚然,赵尘星站在门边,想要逃跑,但是燕伯就站在她身边。
“过来。”收拾妥当,李顾被人推到桌边,他拿起盏热茶,看向赵尘星。
赵尘星不懂,燕伯就把她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