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弦与疏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程灵然。
乍听这些话,程灵然是会高兴,可仔细想想,朝阳家里的大父大母身子骨越来越弱,按理说她多年未见大母,该是在老家与大父大母团聚,岂会在长安与别的男子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难不成,朝阳的大父大母出事了?
程灵然眉心一皱,心生疑惑。
透过铜镜,疏桐发觉程灵然面露不悦,自作主张疾步走出去,看着那群说话的宫婢,语气略显着急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她的动作如此之快,突然出现在几个小宫婢面前,吓得她们瑟瑟发抖。
疏桐脾气不好是人尽皆知的事,大内哪个宫人没被她骂过,以至于她都有个“母夜叉”的外号。
一开始笑得最欢的宫婢笑不出来了,低着头缩着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双无处安放的手颤抖着,脸色发白。
“没......没说什么,疏桐阿姊......”其中一个宫婢颤颤巍巍地说,眼皮都不敢抬。
“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们!”疏桐纳罕说,抿了抿唇,换了一种比较平缓的语气,问那一开始提起朝阳的宫婢:“岸芷,方才听到你提起朝阳,朝阳近来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吗?”
疏桐跟朝阳并不熟悉,能问关于朝阳的事,全都是为了程灵然。
两人服侍过同样的主子,算是有缘分。
岸芷这才艰难地抬头,深吸一口气,说话还是带点颤音,道:“我哪会骗疏桐阿姊啊,这是我亲眼所见之事,否则怎会跟汀兰她们说?”
“此话当真?”疏桐问道。
“当真!”岸芷猛地点点头。
“既然此事当真,你进去跟娘子说吧,娘子听到你方才所说的话,也挺关心朝阳的近况。”疏桐面无表情地说着,说完转身进殿。
先前和疏桐说话时,岸芷紧张得头冒冷汗,一颗心怦怦乱跳,加之本就炎热的天气,她手心也热得出了汗。
自己主子可不像疏桐似的吃了炮仗,她明显放松了不少,掏出一方绣帕擦干净额头上方的汗珠,快步随疏桐走了进去。
岸芷一步一个脚印走进殿内,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
程灵然端坐在上首的位置,梳妆整齐,穿了件雪青色缕金绣并蒂莲的织锦齐胸襦裙,她目光清冷带有询问的意思,岸芷刚走近几步,叉手蹲身行礼后就扑通一声跪下。
“婢子......婢子一时口无遮拦,还望娘子恕罪,婢子下次再也不敢犯了!”想是疏桐语气不太客气,让岸芷以为程灵然动了怒,一直低着头不敢抬眼看程灵然。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得主子不悦,这才下跪。
空弦从前就管理过岸芷她们,对她们的性情了如指掌,见岸芷会错了意,正在调香的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走上前去虚扶岸芷一把,道:“娘子哪里怪罪于你了。”说罢,她猜测与疏桐对岸芷等人的态度有关,劝解道:“疏桐就是这样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她又不会向娘子说你的坏话。你那日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须得一五一十说出来。”
岸芷默默咽了咽唾沫,站起身来。
朝阳和晚霞放出宫这事,是杜太后应允的,准她们回老家与亲人团聚。
“上月娘子随太后殿下出宫礼佛,婢子当时不是身子不适嘛,寻了个禅房歇息......”岸芷一面说着,一面悄悄看程灵然的脸色,发觉程灵然听得认真,她也将话说得事无巨细:“当时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一男一女的争执声,婢子觉浅,一听到动静便醒了,走到窗前探身看,待看清了女郎的身影后,才知那人是朝阳。”
“他们二人不知为何吵了起来,朝阳气得都哭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后来那个郎君说着一些软和话,给朝阳哄得破涕为笑,他将朝阳抱在怀里,又说了些甜腻的话。婢子听到这想出门去和朝阳说说话,不凑巧的是他带着朝阳离开了。”岸芷努力回想当日情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程灵然主仆几人信了三分。
空弦是个细心人,有些话程灵然不便说,她会替程灵然开口:“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他们二人争吵时所说的话,你还记得哪些?”
岸芷忙不迭点头,“绝无半句虚言。”
至于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岸芷只听了个大概,说话底气到底是不足的,道:“朝阳说,她看到那位郎君与别的女郎亲热,心生不快......”
此话一出,程灵然瞬间明白了不少,不必再询问岸芷了,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婢子告退。”程灵然没有怪罪之意,岸芷当然心境舒畅,脸上都踊跃出笑来,蹲身叉手行礼,走路步伐轻快不少。
“朝阳的事,你们怎么看?”岸芷走后,心里已经有数的程灵然问道。
疏桐只抓住关键信息,“岸芷说她在万福寺遇见朝阳,说不准三日后娘子随太后殿下出宫礼佛,兴许会遇上她。”
程灵然听后一笑,摇了摇头道:“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哪会次次都能遇着呢?”
这倒也是,疏桐点点头,很是信服。
“前几日我跟阿兄阿姊出门,在路上看到一位女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