痂的伤口再次崩裂出来,鲜血又一次源源不断地流。
负雪先是给他止血,再慢慢地擦药,终于使得那伤口愈合了些。
“郎君您这又是何必呢?英雄救美,难道不比受伤来得划算吗?”擦完药后,负雪直截了当问。
谢敛摇摇头,“你不懂她。”他忽然换了种说法,道:“你没我懂她。她生来高傲,向来只顺从自己的心。你若仅仅是救她,她顶多表示她的感谢之意,转头就把你忘了,不会与你有更多的接触。但为她而受伤,这效果大大不同,她会将此记在心里,从而主动去关怀你。就像那紧闭的房门,逐渐为你开了一角。”
负雪听不懂。
对于夏津县主程灵然,他了解的少,只知这是郎君认定的人,一生都不会改变。
“所以郎君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吗?”早在谢敛说话的时候,负雪就开始包扎伤口,现在包得差不多,他便站起身来,对正在穿衣的谢敛说道。
谢敛一边扣着外衣,一边坐直身子,道:“我做事情之前,从不会想这件事值不值得,而是想我愿不愿做。只要是我愿意做的事,那便一定是值得的。”
情情爱爱的事,听得再多,负雪也不懂。
他鲜少和女郎单独接触过,二十多岁的少年郎,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可他从未体会过心里有人的滋味,不能与谢敛共情。
但谢敛说得在理,他心底十万个认可,颔首说道:“郎君想做的事,属下无权干涉,愿郎君如愿以偿。”
谢敛轻笑一声,并不言语。
就在二人都未说话的间隙,他们同时换了一副神色。
屋外传来一阵喧哗,整齐的踏步使得他们一齐警觉起来。
谢敛的背挺直了些,还未细想屋外是何人,他们禅房的门就被踢开。
露面的不是羽林卫的人,而是杜太后身边的护卫,名叫张同行,正眉目紧锁着,环视一周最后盯着塌边的二人。
张同行奉了杜太后的命,带着一众护卫前来抓谢敛,他率先走进禅房,三五个护卫跟着他走进,其余的护卫守在门外,防止谢敛逃跑。
他心底是有些畏惧,毕竟谢敛现在是圣人身边的红人,轻易得罪不得。不过仗着杜太后的势,的确能让他底气十足,更何况他手上还找到了证据。
他提着一沾泥水的黑衣,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敛,道:“谢将军,原本那小沙弥的话我不会全听,但看到你门前的衣服,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现下人证物证皆在,谢将军便随我去见太后殿下吧。”
负雪顺着张同行的话望去,他手中的东西的确是夜行衣,可他家郎君身负重伤,怎么可能深夜出门?
他比较沉稳,目光转向谢敛,见谢敛没有发话,他便不会有说话的意思。
谢敛有涵养,待人说不上冷淡也说不上温和,不过他的态度是绝对和顺的,语气平缓地问张同行:“张护,能否告知某发生了何事吗?”
张同行是杜太后的护卫,按身份没有他的地位高,他若是狂傲了些,大可不必对张同行谦称。
听着谢敛的话,张同行嘴角里多了一抹讥笑,“谢将军做过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何必来问我呢?”
“某浑然不知。”谢敛说道,“你们这么多人,上来就围着某的禅房,张护手中还拿着‘证据’,难不成张护以为某杀了人,带着其他护卫来杀某了?”
张同行眼神一缩,真凶果然是谢敛,他只说了人证物证,并未说发生了何事,谢敛竟猜出佛寺内死了人,这不是凶手是什么?
他挥挥手,吩咐身后护卫:“你们快把他抓了带去太后殿下面前,让他听候太后殿下的发落。”
众护卫叉手应“是”,壮着胆子把谢敛和负雪抓住。
谢敛始终没有反抗,他发觉跟张同行是说不通的,也放弃了为自己解释,只盼着杜太后明察秋毫,还他一个清白。
静宁的禅房不适合杜太后这样的贵人踏足,同安师太安顿好静宁后,带着静初去了杜太后所居的禅院厢房。
负责押解谢敛与负雪过来的不是张同行,所以他比他们早一步到这间厢房。
杜太后此时已坐在禅房的檀木椅上了,由宫婢内侍捶腿捶背,闭目半靠在椅子上等待他们。
听到檀娘通报,杜太后才睁开眼,听完张同行禀告的话,她没有任何反应。
檀娘看眼跪在地上的静初,“你好生确认一番,这件衣服是不是凶手所穿。”
静初急急忙忙接过张同行递来的夜行衣,胡乱翻着,最后一口咬定:“就是的!我看到凶手穿了这件衣服,我亲眼目睹他的衣服被树枝划破一小口。”说到最后,她还不忘把那破口处展示给众人看。
谢敛恰好在此时走了进来,带着负雪恭恭敬敬对杜太后叉手见礼,半弯着腰,没有抬眼看向杜太后。
张同行这时极有眼力见,檀娘还未发话他就将衣服拿去,递给檀娘。
杜太后扫了一眼,没太把这一点放在心上,淡声问:“谢敛,你可知罪?”
“臣......”谢敛站直身子,双手放置两侧,刚打算开口说话,就被急急忙忙赶来的程灵然打断了。
“大母,谢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