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今夜能这么顺利溜进来,定然是有人跟他里应外合。
那个人她心里有数。
“说吧,你是如何哄得我阿姊配合你的?”程灵然走近两步,说道。
见程灵然离自己近了些,谢敛不由自主地笑笑,朗声道:“阿灵冰雪聪明。”
程灵然默了默。
谢敛凯旋那日,是阿姊带她去的西市,这才遇见凯旋的军队。能让空弦喝下安神汤而浑然不知的,除了阿姊,还能是谁?
再者,阿姊很希望她能和谢敛旧情复燃。
程灵然不回答他这句话,问:“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谢敛转动眼珠,耳畔微红。他看眼一脸茫然的程灵然,说:“阿灵,你先出来,我待会儿告诉你。”
夜已深,明日还要赶路,程灵然没工夫陪谢敛说这些无用的话,道:“若无要紧事的话,你就请回吧,我要去歇着了。”
话音刚落,程灵然转身欲走。
谢敛见状心里着急,连声叫住她。
“阿灵——”他一声一声地喊,哀声求道:“阿灵,你能不能出来看看我?我不要你做别的,只要你出来,从今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程灵然脚步一顿,但没转过身,也没回答他。
“阿灵,我只求你出来看我一眼,就一眼!”谢敛温声细语道。
“阿灵——”他还要喊。
程灵然无奈,转身走向房门口,将门闩打开,径直走了出去。
她略显得不耐烦,“你到底想要干嘛?”
他双手一直背在身后,此时见她走了出来,便将双手放至他们面前,拿出一个布袋子。
他的好心情并未被她的态度影响,因为她迈出脚步来看他,足以证明她的心里依旧还有他的分量。再加上万福寺那日她为他挺身而出,他确信她从未放下过他。
真巧,他也一样。
扎紧的布袋松开了,一只又一只的萤火虫从里面飞出,散发着点点荧光。
布袋里的萤火虫像是有灵性,围了他们一圈,将他们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
程灵然瞳孔微张,忍不住伸手去接快飞至身边的萤火虫。
“送你今夜最明亮的萤火。”程灵然的反应令谢敛欣喜若狂,他说这句话时语调都激动不少,接着道:“阿灵,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希望你每日都展露笑颜。”
程灵然有那么一瞬的愣神。
这些萤火虫,都是他一只一只地捉起来,就为了哄她开心?
程灵然手中的萤火虫飞走了,她明知故问:“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心情不佳?”
“十郎跟我说了,经城县主的夫婿病危,我知道你最重情义,会担心二姊担心得彻夜难眠,所以我趁着夕阳落山之前去了城外,等着入夜捉几只萤火虫来哄你开心。我想,你见了这些萤火虫,一定会高兴。”谢敛和煦道。
她眼中是萤火虫,他眼中唯有她。
城门到了时候会关闭,入夜还有金吾卫过武侯巡逻,谢敛能够出入自如,全靠他在羽林卫的人脉以及圣人的重视。
“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程灵然喃喃道。
谢敛垂眸点头,很自然地应了声,“我想用心去哄的人,只有你了。”
作为一个男子,他的一生中有两个女人最为重要。第一个是生育他的母亲柳知节,第二个便是住在他心里的程灵然。
她们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那你......”萤火虫都四散而飞,他们之间仅有微弱的月光,程灵然往旁边走了两步,走至庭院中的一棵树下,说:“你想跟我说什么呢?”
她的语气变了,不再是那样的淡漠疏离,他听罢嘴角再次上扬,眼眸也明亮不少。
“我有满腹的话想和你说。”谢敛说道,“我的心,你再清楚不过了,我知道历亭县主的事是你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虽然不是我种下的,但里面也有我的原因,否则你如今不会对我如此冷淡。”
那日的话,谢敛其实说得差不多了。
程灵然也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差不多了,她今日想到二姊的事,心情莫名惆怅,道:“那件事与你无关,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喜你就此抛弃我,厌恶你的不辞而别。至于我与你的事,我想我们现在应是回不到以前......”她又换一种说法,“至少,在杀害四姊的真凶落网、以及幕后之人现身之前,我都不会沉溺于这些情情爱爱之上。”
她说了这般多的话,他每一句都想过。
他听罢,不知不觉间突然喜笑颜开。
不沉溺于情爱之上又如何?只要他心里有他就好。
谢敛轻声说道:“我知道,我都明白。”
他背着月光,清幽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显得他背后似是在发光,但他并不像月光那般清冷,反而炽热如旭日朝阳。
他伸出手,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没有询问她的意见就拉着她的手,不管不顾往前走。
她被吓了一跳,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连忙出声制止他:“谢临喻,你快放开,我要回屋安寝!”
谢敛听罢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愈发放肆。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