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舅父安然无恙的消息，令程灵然一夜安睡。

次日方吃过早饭，她便去观雾轩看程含然。

程含然此时正在房内练字，一个“静”字，写了好几回，都不满意。她停下笔来，将桌面收拾了一通，菡萏方上前来收拾，却被程含然制止。

“我自己来吧。”程含然柔声说，“这些纸张我想好好收着，和我日后的字做个比较。你们收拾的话，反而没有我自己收拾起来细心，说不定日后我还会忘了这些。”

菡萏低头道“是”，退至一旁。

芙蕖掀了帘子进来，带着欢快的语气说道：“娘子，六娘来了。”

程含然将手中的宣纸叠好，放在书桌旁边，笑着朝门外走去，准备迎接程灵然。

程灵然带着空弦走了进来。

“阿姊。”她欢欢喜喜地叫着程含然，“萧舅父没事了，你开心嘛？”

程含然携着程灵然的手，往贵妃榻上走，二人面对面坐在榻上，程含然颔首低眉，“自然是开心的，只要我的亲人都平安无事，我就会心情愉悦。”

程灵然眉眼浅笑，“阿姊可不能光想着别人，要想想自己呀。”

程含然轻轻“嗯”一声，“阿灵说得对。”

“阿姊，我听阿耶阿娘说，他们让你选自己喜欢的人嫁，所以阿姊要格外擦亮眼睛看清楚，莫被心怀不轨之人哄骗了。”程灵然认真说道。

程含然莞尔一笑，轻轻抚摸着程灵然的头。

“傻丫头。”她的语气温和，眉眼带笑。

“那阿姊可有心悦之人？”程灵然问道。

程含然摇头，“没有。”说着，她想到了中书令家的温二郎，“也不知那温二郎是什么样的人，若有机会我去想见一见。他是阿娘一开始看中的人，我想应该错不了。”

程灵然想了想，道：“温二郎如何我不甚了解，不过他妹妹温四娘我曾在大内见过，是四堂姊的伴读。温四娘名叫温苒，她和阿姊一样都是柔和善良、知书达礼之人。我想，温娘子这般好，那么她的兄长亦差不多哪去。”

程含然笑着戳了戳程灵然的额头，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

“阿灵这在借温娘子来夸我了？”程含然掩袖轻笑。

“我家阿姊是最好的女郎，怎么夸不得！”程灵然仰头说道。

姊妹俩说话时，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哎呦！”

这声音是一个男子发出来的。

在门外干活的婢女全部吓住了，也跟着一块尖叫。菡萏没等程含然吩咐，就主动动了动身子，朝屋外走去。

她探头看了看围墙边摔倒的郎君，眯着眼睛，看清楚了之后大惊失色。

菡萏连忙跑了回来，对程含然和程灵然施礼：“娘子、六娘，屋外闹出动静的人好像是郑十郎。”

程含然和程灵然两人早就站了起来，听到这话，程灵然看了程含然一眼。只见她眉心微皱，一副无奈的样子。

“他怎么到这来了？”程灵然问。

程含然同样不知，“难道他想找三兄？”

两姊妹动身朝屋外走去，程灵然一眼就看到郑观的奴仆楚歌跑过来扶起他。

“郎君没摔到哪里吧？”楚歌此时顾不了那么多，只关心郑观是否无事。

“没......没事。”郑观咬着牙说道，扶着腰由楚歌搀扶起身。

菡萏轻咳了一声。

郑观抬眼，看见了程含然两姊妹。

他连忙扭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哪，他就想爬到围墙上，远远地看一眼程含然今日心情如何。就是没想到，他手一酸，左手捏着右手时，一不注意摔下来了。

直接摔倒程含然面前，他的面子往哪搁？

以后他怎么在程含然面前说出自己的心思呀！

程含然抿了抿唇，“十郎怎么摔了？”

听到程含然的声音，郑观自知无法逃避现实，只好慌慌忙忙地转过身来。

他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好巧啊五娘，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程灵然微眯着眼睛看了郑观一眼。

好巧，这话说的。

这是她五姊的院子，遇不到五姊才是怪事。

所以郑观此举，不就是想来偷偷看程含然吗？

程灵然猜测着他是一不小心失足摔了下来。

郑观藏不住心思，她都能看出了他心悦五姊。不过，当局者迷，她五姊是看不出来了。

程含然听着郑观的话，没有想到别的，只是关切地问了两句：“十郎方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有摔疼了，有没有事啊？”

郑观双手挥着，跳了起来。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说着，郑观一股痛意涌上心头，他强忍着不叫出声，他还在程含然面前活动了手脚：“五娘你看，我好着呢，一点都不痛！”

但是他的牙齿都要被自己咬碎了。

楚歌都看向别处，看不得郑观这般犯傻的样子。

程灵然看在眼里，一言不发。

“真的？”程含然眨着眼睛问，“若是十郎哪里疼了，我这还有上好的金疮药，现在就可以取了给十郎敷药。”

芙蕖